“不好!”

    个中变化,净空都是知晓。本来他已经稳占上风,胜利在望,却不料来了这一遭变化。倒不是说完全没有预料,昨天他进城便已明白陈三郎再非吴下阿蒙,其已是一城之主,再通过观察城中情形,民众面貌,或多或少都了解到陈三郎颇得人心。

    这一点,对于点化而言,极其不利,阻力大大增加。

    净空知道逍遥富道是城奉,便提前去挑战,将道士击败,等于断了陈三郎的道法臂膀。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陈三郎本身竟掌握了某种特殊的修炼法门,以至于能够直接吸取调用民心民意,如此一来,诸多算盘尽皆落空,便失了先手。

    接下来,只得硬拼了。

    好一位老僧,猛地长吸口气,身上灰色的僧袍如气球般膨胀,再吐口气,僧衣便慢慢瘪下去。

    咚咚咚!

    呼吸之间,手腕挥动,木鱼声的节奏再度发生变化,哪里还像是什么礼禅之音,简直如同战场的战鼓一般,又急又响;无数玄奥的经文随之从嘴里念出,仿佛爆豆子,噼里啪啦,若不亲眼看见,都不知道人的一张嘴巴能张合得如此迅疾。

    每一个经文,都蕴含着无穷的威力,响在耳边,几乎是一个响雷。

    轰轰轰!

    刚烈威猛,再不存半点春风化雨的仁慈感化。

    若说之前还是刚柔并济,双管齐下,现在就单纯是以力来征服。

    金刚之力!

    陈三郎听着阵阵轰鸣,当即感到头晕目眩起来,只是咬着牙关,在苦苦支撑。手脚都在发抖,不受控制,那笔头一歪,不由自主地在纸上乱画了一大撇,本勉强写成一半的字给抹涂得面目全非,不可辨认。

    字不成字,人安如何?

    这一番霹雳变故,外面的许念娘立刻有了反应,那柄长刀握在手里,几乎忍不住便要破门而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净空给劈了。但他脚步刚动,又停了下来,面色凝重,到了这个地步,在某种意义上说,净空已然是陈三郎修为上的心魔存在,既是心魔,那就得自己克服,若依赖了外人外力,定然会留下后患,对于未来前程影响深远。

    是以许念娘还在衡量着个中利弊,不好确定现在闯进去是否恰当。又或者说,他对陈三郎还存着信心,因为陈三郎已经把净空这位得道高僧逼到这等境地。

    当下情景,已不再是点化渡人,更接近于性命相争了。

    道不同,不但不相与谋,往往还会生死相搏,一决高低。

    卫道卫道,一个“卫”字便注定了此道不可能委曲求全,与世无争。此道之上,早已荆棘满布,有血有泪。

    房中,端坐着的陈三郎突然身子一颤,两耳窍中便流淌出鲜血来,殷红一缕,触目惊心。

    嗡!

    怀中斩邪剑再也按耐不住,飞扬而出,倒不是刺向净空,而是飞旋在陈三郎头顶之上,紧随其后的,还有一面旗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