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鹏鸿拿了勺子喂他,粥炖得很烂,里面放了点肉末和咸菜,很开胃。吃了大半碗,任易就饱了,又含了点水漱口,声音沙哑地问:“陈志来过了?”

    徐鹏鸿把剩下的粥用盖子盖好放在一边,用过的勺子和自己在饭碗放在一起,准备等会拿去清洗。

    “来过了,送了饭过来,你一直没醒,他就走了,说是晚上饭店忙,他要去看着。”

    他们的饭店是类似大排档的经营模式,夏季的这几个月是旺季,特别是夜间,吃宵夜的人多,店里每天从八点开始能一直忙到凌晨一两点,很是辛苦。

    徐鹏鸿把碗筷洗了,用塑料袋包好,又给任易揉了揉腿:“别操心店里了,小心秃头啊。”

    任易简直哭笑不得:“你少咒我呢。”徐鹏鸿揉腿的力度有些不足,搞得他有些痒,忍了一会实在受不住了,就伸手把那小鸡啄米似的手拨拉开,“你别揉了,难受。”

    徐鹏鸿也是第一次在医院照顾病人,被嫌弃至此,登时有些委屈:“医生护士让揉的,促进血液循环的。”

    任易听到是医生护士交代的,也觉得是不是不能这么娇气,但是又不好立即让步,只能说:“那你等一会再揉揉,我现在觉得腿有些麻麻的。”

    徐鹏鸿前不久刚被护士交代了一大推的术后注意事项,这回可算是找到人科普了:“你这是麻药还没过呢。”说完,又忍不住又上手给人按了下腿,“他们说你体质可奇怪了,别人打了半麻还能保持清醒,你呢,打完麻药就睡过去了,回来都一小时了才醒,就跟打了全身麻醉一样。”

    任易倒不知道自己体质这么神奇,他只记得前一秒还在跟麻醉师说话呢,下一秒就睡了过去,还以为是因为麻醉的原因呢,没想到自己还是个特例。

    “医生说手术做得特别成功,别担心啊。”徐鹏鸿继续说道:“我还给医生塞了五千块钱的大红包呢,双重保险。”

    任易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他听到的每个字都清晰无比,但凑在一起却让人难以理解了,他皱眉问:“你说什么?”

    徐鹏鸿眨巴眼:“手术成功?”

    “后面一句。”

    “塞了五千块钱的红包?”

    任易双眼一翻,就要晕过去,他有点弄不懂这位曾经是自己队长的人的逻辑,他知不知道傅医生是连锦旗都拒绝的正派人士啊,他拿钱去贿赂,简直是不知所谓……

    徐鹏鸿看任易脸色难看,又小心翼翼地补上一句:“你放心,他收了的。”

    任易脑内的咆哮戛然而止,他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徐鹏鸿,眼神特别迷茫,看起来呆呆傻傻:“收了?”

    徐鹏鸿肯定的点点头,仔细地描述道:“收了,还捏了捏厚度,笑了一声后放到了白大褂左边的口袋里。”他回忆起送红包时的心情,还心有余悸,他说第一次做这么不上道的事,紧张得心脏都要蹦出嗓子眼了,还特地挡住了监控,没想到那位傅医生,简直称得上风轻云淡、无所畏惧,很随意地接过红包,甚至还冲他笑了一笑,仙子想想,那笑容似乎有些古怪,不太像喜悦……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收了呀。

    任易有些受打击,一方面为了傅医生的人品,一方面因为徐鹏鸿的自作主张,他拉上被子盖住脸,气呼呼地说:“我要睡了,你别和我说话了。”

    徐鹏鸿被这阴晴不定的变脸搞得很莫名,他挠了挠脸,把空调风速调低了一个挡,对着生闷气的某人说:“那你有事就叫我啊。”

    任易心里想,我才不会叫你呢,但现实却狠狠打了他一巴掌,他被疼痛折磨了一晚上,多靠徐鹏鸿忙前忙后,直到下半夜实在熬不住,用了粒止痛药才迷迷糊糊睡了两个小时,天一亮,他也就跟着醒过来了,整张脸都因为睡眠不足有些水肿,他撑起身子看了看自己的腿,包得严严实实的一条,比右腿粗上一圈,还时不时地向大脑发出“我好痛、我好痛”的信号,让任易苦不堪言。

    傅柏盛凌晨五点就赶到医院,上了一台急诊骨盆骨折手术,直到八点还在台上,就由孟浩代为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