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闲轻手轻脚推开门,动作敏捷地钻进来,回身关好门,结果一转头,就见鞠月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顿时吓了一跳。

    但是她扶着鞋柜看了一会儿,发现鞠月像是没有听见自己的动静,又慢慢放下了心,换了拖鞋,蹑手蹑脚地往客厅走。走到另一边,她才看清,鞠月竟然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宋闲无声地走过去,在鞠月面前蹲了下来。

    平时鞠月身上有一种叫人不敢多看的气势,这会儿闭上眼睛,宋闲才注意到她眼底下有一片淡淡的青色,让她整个人都带上了几分倦意,不复平常的强势。

    其实做科研本身就很辛苦,就算是鞠月,也要经常在实验室那边值班,休息不好也是正常的。但是此刻,宋闲完全陷入了“鞠月正在被人欺负”的魔怔之中,下意识地就认定,她肯定是在为要去上课的事情伤神。

    跟刘副教授那门水课比起来,张院士让给鞠月的这门课显然要有技术含量得多。因为课程内容,也因为上课的人是张院士,所以是院里所有学生抢着都要上的课。

    能上这样的课固然很好,但因为是从张院士那里接手过来的,就很容易被拿来跟他做对比,稍微有一点点不好,都会被无限放大,鞠月肩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何况还要抽出时间来备课,完全打乱了她之前的工作安排,一切都要重新调整。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刘副教授!

    宋闲蹲了一会儿,对着鞠月那张好看的脸出神,客厅里的灯光是暖色系,就像是为这张脸蒙上了一层柔和的滤镜,再加上她闭着眼睛时少了气势,优越的五官细节完全显露出来,完美得令人屏息。

    思绪飘飘荡荡,不知怎么就转到了之前两人谈心的那天。当时是宋闲坐在沙发上,鞠月也是像这样蹲在她面前,十分耐心地听她倾诉自己的事,开解她,替她安排前面的路。

    她从来没怀疑过鞠月的安排对不对,在宋闲看来,鞠月比自己认识的大多数人都更可靠。即使自己被她骗了,宋闲在短暂的愤怒之后也迅速接受了现实,因为鞠月就是这么厉害。

    然而此刻,发现对方并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强大而无畏,宋闲心里却并不觉得失望,反而从心底里滋生出一种神奇的力量。

    她真切地感觉到:我也能保护她。

    人因为依赖某个人而有安全感,又因为想保护某个人而产生责任感。

    这种奇异的,从未有过的感觉鼓动着她的心脏,促使着她想做点儿什么。宋闲动了动指尖,犹豫片刻,还是没敢触碰鞠月,而是伸手从旁边拿起毯子展开,披在了鞠月身上。

    因为这个动作,她不得不站起来,躬身去整理毯子的边角。这个姿势,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宋闲可以听到自己咚咚作响的心跳声。

    然后——

    她对上了鞠月的视线。

    宋闲手一抖,腿软得差点儿直接跪下去,但现在也没有好多少——这个姿势,倒下去会压到鞠月,她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歪,整个人栽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等她挣扎着重新直起腰,才发现自己一条腿恰恰好跪在了鞠月两腿之间。

    宋闲:“……”

    她连忙收回腿,后退几步,又毫无防备地撞到了身后的茶几,只好咬着牙把痛呼声忍下去,龇牙咧嘴地对鞠月说,“就……我以为你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