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很美,不再是以往小女孩的那种单薄纤嫩,如今,胸脯如雪,发髻高挽,露出修长而美好的脖颈,那双眼,有点儿热切又很冷漠。

    谢珣道:“不错,这样的宝马,谁得到了都应该很高兴。我之所以还骑着,一来是习惯,二来是珍惜马匹,公主的马球场若是再淘汰了什么好马,记得送还宫中,朝廷缺好马殿下心里清楚。”

    安乐还想说话,谢珣身子微微往前倾了倾:“同样是公主,你的姑母,也就是永安公主,远离熟悉的故土,在回纥凭一己之力为朝廷的尊严和利益同蛮子周璇,你在做什么?每天流连于男人们肤浅的□□之上,挥霍钱财,任性妄为,公主想听甜言蜜语,或者想看人阿谀谄媚,来错了地方。”

    安乐终于恼怒:“谢珣,你以为你是谁?是观自在菩萨?全天下都等着你去普度?”

    “臣当然不是,臣不信神佛,只是一个凡人,在做我该做的事情。”谢珣淡然说。

    “我是公主,荣华富贵本就该是我享用的,这一点,无可厚非。你呢?你所享受的体面生活,难道不是你出身决定的?”她真想拿起手边砚台砸他。

    谢珣道:“你是公主不假,在享受的同时,也有自己身为公主应该承担的责任。而不是每到朝廷需要你时,只考虑自己,从不顾大局。至于我,花自己的俸禄有什么问题?”

    安乐黑了脸:“我凭什么要牺牲?你指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谢珣,你跟你的老师曾经建议阿爷把我送到藩镇,和那些粗鲁的武将结亲,若不是阿爷疼我,我现在可能都死在了藩镇!”

    先帝在世的最后一年,契丹造反,那里的首领将朝廷封的公主砍下头颅,用来祭旗。在安乐看,沾染胡风的藩镇和契丹吐蕃这些外族并无二致。

    “你们男人无能,就想靠女人,很不要脸,不是吗?”她冷若冰霜地瞪着他。

    谢珣被这话激了下,可没发火,反而是笑模笑样的:“自经大乱,国家千疮百孔,你的父亲,你的祖父,还有无数文武一直在为社稷努力。今非昔比,这已经不是国家最强盛的时代,许多事,不可能一蹴而就,公主享受的时候觉得自己是公主,该为国解难时就是朝廷靠女人?”

    安乐被反驳的哑口无言。

    她嘴上不愿服软:“巧言令色。”

    谢珣道:“好,是我巧言令色,公主可以走了吗?臣还有事情要忙。”他低下了头。

    “你敢驱逐我?”安乐伸手掐住他下巴,逼他抬起脸,“你就是没用,当初,明明喜欢我,却不敢跟圣人开口,眼睁睁看我嫁给别人。”

    谢珣脸色淡淡的:“公主,如果真是我喜欢的,根本轮不到别人染指。”

    她离他很近,阳刚的身体是热的,混杂着木樨香,公主不再是不通人事的小姑娘,她很渴望他,也很怨他:

    “我送你的香囊,你收下了,你不会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谢珣道:“那又如何?公主是美人,又主动示好,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当时对公主或许有那么几分好感,但这并不能代表我喜爱公主。我家里的婢女也很美,我每天和她们睡觉,就代表我爱上她们了吗?”

    “你是嫌弃我嫁了两次人?”安乐不自觉地想看一看,他到底睡的是哪个奴婢。

    谢珣摇头:“嫁人是公主的权利,与我无关,就是现在公主夜夜寻欢也和我无关,公主,你回去吧。如果你一定要什么答案,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不是一路人。”

    安乐直咬唇:“谢台主和谁是一路人?你的老师吗?我阿爷吗?”

    谢珣竟真点了头:“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