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珣压制着怒火:“你……”

    “我不要脸。”脱脱接口,媚眼如丝一笑,“我不要脸,所以才会跟你睡觉呀,五姓女们都要脸,你这样的贵公子不就正喜欢睡我这样不要脸的人吗?回头,再娶要脸的五姓女,两全其美,中书相公。”

    她说着,下巴都要抬到天上去了,“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都听见狱卒说了,你会娶崔相公的女儿,我见过她,你老师的母亲很喜欢她,你不去娶你的五姓女,难道还想成亲前再白睡我不成,我告诉你,你做梦,我就是跟乞丐也不会跟你,哪怕你现在是中书相公。”

    谢珣嘴角泛起冰冷的微笑:“不错,我是要娶崔家姑娘,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她是要脸,谁都比你要脸。你这种人怎么配称我老师一声阿爷?”

    脱脱顿时咬死了嘴唇,文相公……她眼圈微微一红,却没流泪,先前盛气凌人的劲儿褪去,小脸有几分迷茫,心道:

    等我好了,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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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去文相公坟前烧纸钱,谁也不让知道。

    她下意识自言自语起来:“文相公,我真的不配吗?”

    回过神,她那妩媚的笑彻底消失了:“你不用三令五申,我也知道你瞧不起我,你还不走?”

    谢珣把她扔地上赌气不穿的衣裳捡起,堆到木桶里,又把带来的两个包裹放到她床头,脱脱兔子似的,连滚带爬躲他远远的。

    “你的衣裳,还有匣子。”他告诉她包裹里装的什么,打开其中一个,取了件衣裳,走上前,给她披上,“春万里,陛下说你若真的无辜,可以回典客署,你如今孑然一身,东宫的前程未免太虚无缥缈,回典客署,你依旧是朝廷的人,你自己想清楚。”

    她当然明白,从一刹的混沌中清醒,立刻又是个容光焕发的模样了,“京兆尹和你破的这个案子,我知道,你们谁也不稀罕那两万贯钱和六品官,我稀罕。我还知道,案子有对不上的地方,压根不是铁案,将来我找到了真凶,陛下先前的诏令还算数吗?”

    她渴切的眼神朝他身上一定,仿佛早忘了方才他那一番尖酸刻薄的冷嘲热讽。

    谢珣不易察觉地摇摇头,像是失望极了:“你为那两万贯和六品官职?”

    脱脱立刻明白他想讥笑自己什么,又嫣然笑了:“对呀,我这种不要脸的人还能为什么?”

    谢珣盯着她,像是探究,他心里犹豫,口中还是问了:

    “当初,在成德你替我挡剑,是为了什么?”

    脱脱不假思索回答了他:“你说呢?当然是因为你三品高官,我若能打动你,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很值。”

    “好,我知道了。”谢珣眉眼一松,他转过身,闭了闭眼,面上没了任何表情,“你好自为之,不是每个人都真的想娶你做夫人。你有一技之长,不要轻易用身体去交换什么,那不长久,女孩子家终归要自爱一些。”

    他没走两步,眼前突然一阵阴翳闪过,原来是脱脱忍痛把包裹里的衣裳全抛掷了出来,像繁花般坠落。

    “我不会要你给我的任何东西。”脱脱冷声说,“啪”地打开自己的小匣子,双眸一扫,赫然多了对金钗,她立马狠狠踢出来,“不是我的东西,我一样也不要。”

    谢珣才走一步,恰巧踩到金钗上,他回首,她额间那枚月牙儿像初见时那般娟娟可爱。谢珣凝视她良久,捡起了金钗,吹吹灰,放在躞蹀带中,折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