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芙只觉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有了,人也好似被这飓风吹到了半空,眼前走马灯似的掠过这三年来的点滴,但纵然心头万般揪痛,她还是不愿意写这份休书。

    他会写吗?她觉得他会,虽然她贵为郡主,但其实他从来都看不起她,是因为她的残疾还是因为她真的不好?

    苏洛清知道她一时听不进去太多,道:“你先回去想想吧,你如果不想休夫,谁都勉强不了你。”

    宇文芙默默地点头,半晌,她道:“我走了。”

    苏洛清亲自送她到门口,见她走路都似乎没有力气的样子,轻轻叹气,“实在不行,你去找婆母说说。”

    宇文芙抬起哀伤的眸子,“她如今为弟弟的事情,伤神伤心,哪里顾得上管我的事?她一直都气我不争气。”

    她怏怏地走了,背影落寞,如一片随时会被吹起来的残叶,叫人瞧着心酸。

    苏洛清回头去,叫采信到摘星楼回一句,说她没能劝郡主写到休书,让摘星楼想办法,硬的软的,赶紧使出招数来。

    采信犹豫了一下,“小姐,这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您和大小姐是不是管多了呢?”

    苏洛清道:“这休书她不写,魏姑爷就不会写了吗?休是休定了,但是谁休谁却很重要,这绝对关系到日后郡主能不能抬起头来做人,她不会一辈子都活在魏智辛的阴影里,只要她走出去,回想起今日如果她能决然而然地休了魏姑爷,那她一定以自己为傲。”

    采信似懂非懂地点头,去了摘星楼禀报。

    落蛮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宇文芙的软弱是刻在骨子里头,所以,在采信没来之前,她就叫人去了一趟燕夫人那边,说奉郡主的命令,让燕夫人马上收拾东西离开王府,然后,叫阿三再去悬挂偷听,再叫颜书柳写了一份休书,拿过去外头等着,到了关键时候,马上推波助澜。

    魏智辛那边醒来之后,听得说宇文芙对自己爱妾也下了逐客令,怒得差点又背过气去,燕夫人一直是被魏智辛捧在心尖上的人,哪里受过这种屈辱?

    所以,当宇文芙回了去,满腹怒火的燕夫人在外头先拦住了宇文芙,冷冷地道:“郡主是什么意思?你如果不愿意让我们住在肃王府,当初就不要为博取贤名假装大方,我和夫君都不嫌你们肃王府里办着丧事晦气,你却命人赶我们走?郡主,做人不要欺人太甚,仗着身份欺负人,可见这人品实在是无法与贵重的身份匹配。”

    宇文芙本就心乱如麻,一路走回来脑袋昏昏沉沉的,听了燕夫人的指责,她抬起头,揪着她话中的一个称呼反问,“夫君?”

    夫君,是妻对夫的称呼,不管燕夫人的身份被抬得多高,她只能喊一声大人或者爷。

    燕夫人蹙眉,“怎么?夫君还不曾和你说过吗?等宅子置办好之后,他要办一个婚礼把我娶进门来,从今往后,我们是对房,两头大,他会和我住在一起,但不损你在侯府侍奉公婆。”

    她神色有些不耐,仿佛不大愿意跟她解释这些,也显示出不在乎的样子,可语气之间,还是听出了不屑与优越感。

    宇文芙的脑袋嗡地一声,苍白的脸色一寸寸地紫红起来,刚好下人扶着魏智辛出来,魏智辛看到宇文芙,眼底的厌恶一下子暴露无遗,“你还知道回来?”

    宇文芙看着他,伸手指着燕夫人,“你说要娶她为对房,是不是真的?”

    魏智辛冷冷地道:“是又如何?”

    宇文芙激动起来,“这事为何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我不同意。”

    魏智辛看着她,眼底的厌恶再加深了,“你像个泼妇似的干什么?娶她为对房,是我和她的事情,与你何干?不需要你同意更不需要你过问,既然是两头大,往后她也不需要对你捧茶行礼,再说了,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已经决定休了你,你们肃王府实在是欺人太甚,休书一下,你我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