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地下室,落蛮捧着托盘,宇文啸掌灯。眉眼里全是浅淡温和的笑意,到了颜书柳的屋中。屋中点着的油灯,他便把带来的灯放在门口。也不进去,就在门口看着她。

    颜书柳已经可以勉强下地了。但是无法上楼梯,所以只能在这里走几步。看到落蛮和宇文啸来,她眼底又恨起来了。正欲怒骂的时候,落蛮却柔声道:“先吃了再骂,不然没力气。”

    她怔了一下。抬眸看着落蛮,这个女人每一次送饭菜下来都是凶巴巴的,这么温柔倒是头一回见。

    眸光落在宇文啸的脸上,见他原本坚毅冷漠的脸被温柔所笼罩。在那灯火晴灭的门口。柔柔地注视着一个人。

    被他注视的女子自然是幸福的,但这使得她心头悲怒顿生。如玉本应该也是这么幸福,却被那狗太子所害,如今两人都死了。

    “你不要假惺惺。”她盯着落蛮,眼底依旧恨意浮现,“就算你们杀了我,也改变不了狗太子的命运,他必须要为我妹妹的死付出代价。”

    落蛮看着她道:“没错,害你妹妹的人是要付出代价,但害你的人不是太子,我也不杀你,要你活着亲眼看到凶手伏法的一天,你可以继续凶,继续闹,继续咒骂,只要你有力气,你就是把墙骂塌了也无所谓。”

    说完,她回头看着宇文啸,嫣然一笑,“我们走!”

    宇文啸微微点头,执着她的手往外走,从进来到离去,他都没有看颜书柳一眼。

    颜书柳的咒骂声在身后传来,但是力度却不若往日了,骂骂咧咧地说了几句,便听得喝粥的声音响起。

    他便握紧了她的手,在逼仄的楼梯上一道前行,上了去,瞧着她泛红的唇,忍不住还是把她压在柴垛上,肆意亲吻了一场,才意犹未尽地离开厨房。

    宇文啸赞了她,“你刚才跟她说话的时候很温柔!”

    “我心情好!”落蛮甜甜一笑。

    黑影靠在在廊下,看着两人目中无人地走过,又听得这般甜腻的话,不禁浑身打了冷战,怎么就那么看不惯蛮哥那小女儿娇态呢?她就应该是个抡锄头扛大刀的才对。

    傍晚,鬼影卫十三从滨东县回来了。

    “颜书柳告状的事,确实整个滨东县很多人都知道,她妹妹颜如玉自尽之后,她的夫婿刘东海就到衙门里告状,却被衙门打了板子,活活打死了,衙门对外宣称他本来有病,熬不住板子病发死的,因为这刘东海是孤儿,因此告状的事,就落在了颜书柳的身上,这颜家姐妹本来出身书香世家,但经营不善导致家道中落,家中亲人都在外头谋生,她靠着卖字画拉扯大了颜如玉,耽误了自己嫁人,所以妹妹是她唯一的指望,在滨东县,信她的人不多,都说她是疯子,说太子爷怎么可能会强迫她的妹妹?是她妹妹不知道被什么人掳去辱了清白,便算到了太子爷的头上,所以,人人都不愿意和她亲近,甚至有些恶劣的人看见她还会打她,拿石头扔她,在滨东,她过得实在是有些凄惨。”

    落蛮闻言,皱起了眉头,“官府那边,是不是有些草率定案了?且颜书柳总是在外头嚷嚷说太子害死她的妹妹,就没人去调查吗?”

    十三道:“官府怎么会管?当日打死刘东海的那位知府大人已经调职了,新上任的知府不愿意管这糟心事,颜书柳叫得凶的时候,就抓她回来以疯言疯语侮辱储君的罪名打板子关一两个月,还真不敢取她性命,毕竟这事他自己也不大了解,加上她已经在外头嚷了这么久,若是死在衙门的手中,不定闹出什么风波来影响自己的前程呢,便由着她呗,天高皇帝远,想她也闹不出花样来,却没想到颜书柳竟上京告状去了。”

    顿了顿,十三看了落蛮一眼,然后请宇文啸借了一步,压低声音道:“还有一个小道消息,是颜书柳的邻居告诉属下的,说这颜书柳在滨东县期间,曾被好几个人污辱过,说好些坏人三更半夜进她的屋中去,那邻居好几次听到颜书柳喊救命的声音,但是没人去看,因为大家都怕颜书柳会拉住自己求一道去告状。”

    十三这话虽然是努力压低了声音,但落蛮还是听到了,她拉住十三,“是她邻居说的?”

    十三回过头来,道:“是的,好几个邻居都这么说,也曾有人看见她在喊救命的第二天早上出来,满脸的青肿,她自己也坐在门口上咒骂,说他们见死不救,后来……”

    十三有些犹豫,瞧了落蛮一眼,止住了话。

    “后来怎么样?你说啊!”落蛮眼底冒火,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