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吏监,掌官员任免,调度,稽勋,考功,这材料自然不是一般的多,光是记室就足足列了一整排,蒋岑三两下将廉永群的东西都给挪了过去,这便能捱到了窗边。

    那记室一般人进不去,如要进入,需得调取令才能翻查。整个司吏监,也只这一扇窗户,望出去就能瞧见记室的正门全部。

    蒋岑这日光浴用得不算惬意,毕竟盛夏时节,这便就伸手拉了帘子,又展了一柄折扇摇了起来。

    自始至终,陈宴也不曾抬头瞧他一眼,蒋岑这只炸毛凤凰,也就是屈南栖会理会一下,只能说的不多,单是问了一句:“蒋兄这折扇上的字不错。”

    “那是自然。”便就是等着这一句般,蒋岑得意道,“这是去秦府求了秦大人亲自写的。”

    “原来如此。”

    见陈宴没有反应,蒋岑便翘了脚在桌上问道:“对了,听闻陈二公子好事将尽,你我实在有缘,行宫一别后,倒是少有与你相交,今次为同僚,实乃缘分。不知陈二公子定的哪一日?我等也好去聊表心意。”

    如此,擦拭桌面的人终于停了下来,雪白的方巾被他几下折好了搁在桌下横栏上,轮椅略微往后,腾出些空隙,叫他能够施展作揖。

    陈宴:“陈某先行谢过,只是这心意,还是罢了。”

    “怎么?”蒋岑摇着那扇子,“你可是不好意思?嗐,男子汉大丈夫,娶妻生子有什么好遮掩,你就莫要推辞了。”

    陈宴未答,手指放在膝上,少有地愣怔了半刻才道:“既如此,蒋兄等着陈某的请柬便是。”

    “那就说定了!”蒋岑却是来了劲头,追问道,“对了,你的伴郎可有寻好?我倒是对踢门之事颇有心得,我那黑鬃马也是颇能长脸的!你若是需要,我绝不会叫你丢了人。”

    这是不是有些蹬鼻子上脸了?连带着屈南栖都抬了头想要说话,不想这一次陈宴却是应得干脆:“那就有劳蒋兄了。”

    “好说好说!”

    第一天上任,三个人竟然是什么也没做,单是定下了接亲之事,说出去,怕是连陛下都后悔招了这么一拨人进司吏监。

    送屈南栖回城西宅子的时候,蒋岑少有的没有骑马,反是与他一并坐的马车。马车是木通驾着的,颠簸得很,平地也给驶出了几块石子的感受。

    “你再给爷颠一个,爷给你踹下去!”

    里头蒋岑提声,外头木通就抖了抖,驾得小心翼翼,说起来他跟着蒋大少爷哪里练过这技术,奈何里头二位偏生点了他来驾车,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吓唬完木通,蒋岑呼啦啦摇着扇子:“这天什么时候凉快?”

    “快了吧。”屈南栖接道,“今日蒋兄何意?那陈二公子的婚事乃是陛下钦定,这时间自然是寻得最近的良辰吉日。”

    “你也知是最近的良辰吉日。”蒋岑觑他,“可我看那陈二,恨不能叫这事儿偷摸着过去才是呢。”

    “那怕是不能,宁国侯府是什么人家,哪里会允得自家女儿受委屈。前时闹出那般风波被京中人笑话,这最后嫁人,定是要极其风光,轻易比不得。”

    “所以你算好日子没?我不是早就叫你给我算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