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南栖丝毫不意外,对上他的目光亦是坦然:“陈年往事罢了。”

    蒋岑挑眉:“这外头忙活着的,哪一个又不是为了陈年往事。”

    “确然。”屈南栖点头,“只不过,有些往事,过去便就过去了。有些往事,究极根本,却染浸当下。后者可追,前者无果,不必介怀。”

    蒋岑啧了一声:“钟灵山究竟是怎么教的?怎么能将人都整成了佛陀?”

    难得,屈南栖觑了他一眼,转而道:“如今情势,下月陈二公子与宁国侯府的婚期,怕是要延时了。”

    “可惜了,我还没做过伴郎。”蒋岑接道。

    没跟着他的打岔走,屈南栖想了一刻:“这次金胡一事,边关势必紧张,何家,蒋家都不好过。太子虽是失德在先,却过不及皇上心中的底线,到底不会废黜。”

    “是呀,人命终究不过蝼蚁。”蒋岑话带讥诮,“哪里比得皇权。”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这话听着好生刻薄大胆。屈南栖一指外间:“回来了。”

    司吏监的大门外,一女子正抱着食盒愣着,半晌没有动作,还是身后丫头走近了些,恨声道:“这个人,还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以为咱们宁国侯府好欺负么?!”

    罢了扶住身边人:“小姐,咱们回去吧!”

    “两次了。”

    “什么?”

    “这是第二次。”宁轻言抬头,司吏监三个大字顶在上边,威严得很,称得她那般渺茫,渺茫到他连一眼都不舍得给予,“第二次,他拒绝了我。”

    “小姐。”丫头心疼,“奴婢错了,奴婢一时嘴快,许是里头真的很忙呢小姐。”

    “与你无关。”一个人的眼中有没有自己,她到底能看得见的。

    那个人从她见第一眼便就落了心,他总也平淡瞧人,无波无浪,亦无其他情绪。她见过无数欣赏,钦佩,羡慕的目光,身为贵女,她何曾容得下别人。唯独碰见他,她甘愿做那先伸出手的人。可他不仅不看,甚至弃若敝履。

    她本来以为,他一定是觉得自己学识不够好,配不上他。她以为他可与那秦家女提亲,定是当真看上,十足用了心。

    实际上,她用了心机,舍了自己,终于求得他俩的一纸婚约,黄了他的求亲,他也不过是一如既往的模样。

    “陈宴!”宁轻言唤他,“你可是在恨我搅了你与秦青的婚事?”

    本是白皙的男人,着了厚重的官服,更显得玉树临风,便就是坐在轮椅上,都叫人无法忽略,他似是听了个笑话:“宁小姐多虑,你我之前,我尚无婚约,何来婚事?”

    “那你可曾欢喜过谁?”

    这一问,那人却是不再答,只略略退后了些:“司内繁忙,倘若小姐仍要与在下说这些,还请恕在下无空来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