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南见老爷子言语亲近,唯有嘿嘿一笑罢了,论起不务正业,杨南倒是天下第一人,家中偌大的基业不守,倒跑去当道士,如果不是祖父杨浦安排,这帮怨气十足的老头们肯定会喷他一脸口水!

    一旁诸位师者便上前来自介绍一番,长须老者正是杨南祖父首徒公辅,鹤发童颜、精神健硕,曾任国子祭酒,礼部尚书,告老还乡后举家迁至青冥山,正是他代杨南管了胡杨书院十年。

    短须老者名蓝清,亦是杨浦之徒,儒门宗师之一,笑容可掬,学问精深,言笑无禁,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老小孩。

    白面无须老者一脸肃穆,持身衿正,眼眸之中光芒犀利,隐然有不怒自威的感觉,他正是文峰书院执掌言钱,他虽名言钱,却从不谈钱,精擅儒门正气之术,修为高深莫测,乃是山中最令人敬畏的宗师!

    三位大宗师级的儒者领着一帮文采出群的宗师迎接杨南,这番排场也算是给他这个山长大大的面子了。

    三位宗师各领一峰,秀峰学字笔歌咏,文峰学诸子百家,锦峰学琴棋书画,三峰所学大不相同,执掌三峰的三位宗师禀性自也不同,公辅儒雅方正,一副长者之相,言钱色峻神厉,自有一番威严,蓝清嘻笑自若,举止随意挥洒,其余诸子皆是祖父门徒,执教各个书院,也是山中师长一辈。

    杨南一一施礼过后,见这诸位宗师脸上皆是一派温然,丝毫没有为难之意,心中也松了一口气,看起来进山便有人为难的故事并不是每一次都会发生,他更加谦逊的道:“小子无状,累及几位宗师操劳,实在有罪!”

    蓝清嘿嘿笑道:“怎么?怕了?你以为我们都是书呆子、老学究不成?你修道便修道,这哪里是我们管得了的?我儒门也讲因缘,你出身儒家,修习道家,不是道儒双修么?”

    杨南见他言谈亲切,也嘻嘻笑道:“未入山来且惧山,一见尊颜心怡然,诸位宗师皆是小子长辈,未见之前当然心有戚戚焉,见了之后便放下一颗好大的石头!”

    杨南自承心如石压,蓝清一抚短须哑然失笑:“你这个小子向来古灵精怪,童儿之时常作惊人之语,便是老师在世之时也常常头疼,至此之后你可是一山执掌,万事须得庄重才是。”

    杨南摊着手苦笑道:“诸位长者在上,小子也只好明言,这山长一职小子只是暂领,不日便要选一个正宗的山长来执掌书院才是正经,我今已身入道门,便是诸圣手卷都要交出来,这儒门虽与我渊源颇深,但名份终要定下来才是。”

    心宗掌门虽然尊贵,却也不是杨南所愿,面对几个可亲可敬的长者,杨南倒是坦然的将打算吐露出来。

    公辅点头赞同道:“圣人云,名不正,则言不顺,杨南此言才是正理,他即入道门,以后便不能算我心宗之人,不过,这山长一职究竟落谁肩上,还要细细思量,在此之前,你便是青冥山长,胡杨院主!”

    蓝清嘿嘿笑道:“杨南,心宗十多年无掌门,今次你若不寻来一个佳弟子接你一任,你休想走出这青冥山!”他老脸浮起一丝戏谑的笑容,大有看杨南好戏的神色。

    几个宗师一齐赞同道:“两位执掌言之有理!这山长还是杨家人先任着才是,这一点,这杨南想不认也不行!”

    杨南见这一群老头竟似要将责任压死在自己肩上,心中也只有苦笑,他既非儒者,哪里还能当什么山长?就算是权宜之计也不行!否则哪还有修炼的空闲?

    还好有方玄做后手,否则别提什么尊者愿、仙道了,就是走出青冥山门都难了……

    言钱忽的上前来,脸色严峻的问道:“你执掌书院我不反对,但我还有一句话要问你!”

    杨南见这老头果然一副严师模样,也不禁收起笑容正色道:“还请言师赐教。”

    杨南摆出这一副儒门后进的谦恭模样,倒教一帮子老头点头赞许不已,成为山长,地位便在诸位宗师之上,杨南还能这样谦逊,实在难得。

    言钱似是不为所动,依然疾言厉色道:“我问你,天下是礼重还是命重?是形重还是心重?”

    杨南一听便明白过来,这果然又扯上了儒门心、形两宗不同的观念,只要一个回答不好,便要吃个大苦头,此地既是心宗山门,他又是心宗后人,哪里还会不知趣的说什么形重?

    一旁诸宗师皆住口不言,看杨南说出什么惊人之言出来,杨南深知这一关难过,不过,也毫无畏惧的道:“恕小子斗胆,礼者,天地之纲也,无礼则无序,无序则天下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