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们蹲在溪流边,撩起水就洗脸洗脖子洗胳膊,再沾点水按压按压头发。

    “咱们到地方要买些虱子药,我这一路下来,头皮又痒痒了。”

    “那是必须的。”

    爱美的媳妇们一边探头看水面里的自己规整的咋样,一边七嘴八舌笑着回道:

    “咱们再不是泥腿子了。”

    “咱们可是县太爷家的亲属。”

    “那对,县太爷家亲属头上生虱子像什么样子。咱们可以不要脸,但不能让福生丢脸。”

    “嗳谁那里面油在外面,快给我擦擦,我脸干的像榆树皮。我面油不知晓掖哪里去啦。”

    “我这,我这里有。”

    有妇女还喊丈夫:“你也洗洗,将那眼屎抠掉再拾掇车。”

    宋阿爷的大儿媳抓住丫丫按溪流里用肥皂水冲洗。

    洗的丫丫带着哭腔说:“奶奶,太凉啦,那头不是在热饽饽热饽饽下面的热水添盆里再给我洗呗。”

    “你别净事儿,还得翻盆,吃一口收拾收拾咱就要进城了。”

    丫丫憋着泪,顶嘴道:“净事儿怎的了,胖丫姐姐说过,女人可以净事儿。”

    葛二妞和田婆子她们岁数大的,站在大锅前热干粮。

    边热边说:“终于能松快松快了。”

    眼下,老头老太太们看见车就打怵。

    可以说,这一路,牲口不歇,他们就不停。不分黑白的赶路。

    孩子们又孝顺,怎么倒班也不让她们这些岁数大的下车,蜷缩一路,腿都要蜷缩成罗圈腿了。

    简单吃一口,上车,出发,这回再停下就是进县里。

    大概是快到地方了,吃饱饭后,再次出发,大家的心情都不一样了。

    几位老太太凑头挤在车窗前,探头向外望。

    碧蓝的天空上,燕子排成行的向南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