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明显的看到,白姝晚拿筷子僵住了,然后过了几秒,她挑了一筷子面条送到嘴里,咽下去之后才道:“不知道。”

    这话的意思,林慢语没听懂是林远舟不知道她生病了,还是不知道林远舟在哪。

    林慢语搬了凳子,坐在床边,她拿了书包里的卷子和笔,趴在床头的柜子上写。

    病房里并不安静,隔壁床躺着的女人看上去和白姝晚差不多的年纪,她的丈夫俯着身给她擦脸,她的一双儿女互相追逐着。

    白姝晚的视线落在旁边的床上,她的眸中流露了点温情,林慢语偶然抬头看她的时候,发现她的目光中竟隐隐的带了丝留恋。

    她和林慢语太过无话,所以相处久了,甚至会生些尴尬。

    林慢语捏着笔的指尖因为有些用力而充血,霍然的,她不自觉的,思绪飘的很远。

    大概数十年前了,远到她的记忆已经朦胧不堪,依稀是她六七岁那年,她生病住院,睁眼后,床边围着的是焦急的白姝晚和林远舟,还有林语。

    林语见她醒了,爬到病床上,握着她的手,笑着对她道:“妹妹,你乖乖吃药,好了姐姐带你去玩。”

    那时的林语的声音太久远了,林慢语记不清了,但是她不敢忘的,是林语跌落悬崖,喊的最后那一声,妹妹。

    充斥着绝望和无力。

    林慢语的笔尖划过了卷子,卷子划破了一道大口子,纸张撕裂的声响,让隔壁病房的那家人也听见了。

    病床上的女人虚弱的偏头,对着她道:“不好意思,我的孩子太吵了,影响你写作业了吗?”

    林慢语勉强的笑了笑,摇摇头。

    坨了的面并不好吃,但是白姝晚尽数吃完了。

    林慢语手里握着被撕扯成了两半的卷子,久久没有落笔。

    太久了,那段姐姐还在的日子,离的她实在太久了。

    久到她都已经忘了,她也是被爱过的。

    她也值得被爱。

    白姝晚扭头,看见旁边的林慢语,她咬着唇的唇齿,好像在打颤一样的。

    良久,病房里安静下来,隔壁病床的那双儿女被送走了,林慢语随意的把两半卷子拼凑在一起,将就着写了。

    血脉相连的亲人最终都会走到陌路,甚至生恨。

    她又怎么敢,再奢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