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调子再起高点……下一节,尾声需要往下降……然后Bridge部分……”

    厌尘灵从武汉回来后,劈头盖脸砸过来一堆修音意见,大家都没想到,他对歌曲监制如此严格,但又情理之中。

    能从神仙打架的欧美乐坛突出重围,他必然是对当代流行乐有着崇高的挚爱,便不会在任何一个细节上马虎了事。

    10年以后,欧美流行乐的发展就像一场盛宴狂欢,大神PK大神,电音的融合趋势更丰富广泛。而电子音乐又和乐器演奏不一样,它可以融入各种奇怪的声音,用混音器去制作,极富创造力。电音和乐器的结合,能做出无限种丰富的编曲。厌尘灵就是熏陶于这样一个流行音乐圈而崭露头角,现在他带来的经验唾手可得,自然他们要竭尽所能地吸取。

    谢纵得到了厌尘灵最多的修改指点。

    那是厌尘灵回上海的第二个晚上,已过十点,谢纵一个人留在棚子里录demo。

    他唱到一半,忽然听到外面那道门打开的声音,随即,里面的门也跟着开了。

    厌尘灵微微带一点轻喘,像是刚刚完成长跑,灯光照出他脖颈里闪着晶光的汗珠,飘来一点淡淡的被体温蒸发得加速消散的甘草香水味。

    谢纵身为一个男人,闻到他体香时竟产生了一种恍惚的错觉。呆愣地望了半晌,大概是他突然出现在这,太奇怪了,谢纵只发出一声疑惑:“嗯?”

    “我就猜你还在棚里。”厌尘灵长出一口气,拖了张椅子在谢纵旁边坐下,摘了针织帽和口罩塞在宽大卫衣的前口袋里,把连接录音台的电脑向着自己转过来一些,“我看看demo。”

    谢纵郁卒:“我一会准备收工了。”

    “我就今天有空,你不要我给你看,那我不看了。”厌尘灵又把电脑推了推,趾高气昂地瞪他。

    谢纵心里默默说:“真是个傲娇小王子。”忙换上一副和气生财的笑脸,“你看你看,我正修得没思路,麻烦你给我些灵感。”

    厌尘灵这才又勉为其难似地,把电脑屏再次转向自己。

    他只看了一眼音轨,便指出了不少需要修音的地方。谢纵拿了个小笔记本,用人物采访记者那种专注、倾听的模样,虚心受教。

    “谢·粗制滥造·纵,修音能不能上心点?这段电音处理,把你声音的高频都盖掉了。”厌尘灵一边听,一边数落。

    谢纵谦虚点头:“是是是,我这段回头重做。”

    “你就一副嗓子好了。”像是一句脱口而出的无心话。

    “啊?”谢纵转头,认真盯着厌尘灵,“不会吧,我的颜呢?颜值才是我被公司签为练习生的最大因素啊。”

    厌尘灵几不可查地勾了下嘴角:“厚颜无耻。”

    “嘿嘿,优点没什么好自谦的,大家都那么说嘛!”谢纵笑得眯起了眼,眼尾勾出了向上弯翘的柔和弧度。一个大男孩还笑出了几分撒娇的可爱气,十足给厌尘灵扮了下怎么算“厚颜无耻”。

    厌尘灵:“……”

    “嗯?小师父?你还有什么地方要提意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