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尘灵这次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无论谢纵怎么哄,他都不肯挪一下,只不停喊着让谢纵滚。

    谢纵暂时拿他没法子,只好起身自作主张地找车钥匙:“我今天无论你闹多大脾气,都不会就这么回去的。我现在先去买药,你等会想办法把自己弄去浴室洗一洗,最好我回来时,你已经把自己洗干净了,不然要我今天上什么手段,都得把你收拾好了,乖乖上药!”

    他了解厌尘灵放置一些物品的习惯,这人没有别人帮他收拾,他自己是不会动一根手指头在日常琐事上的。

    果然他就在一件大衣口袋里找到了车钥匙。

    厌尘灵却突然说:“你还没驾照吧?”

    谢纵揣着车钥匙,猛地一顿:“……”

    糟了,他似乎忘了,这个时候他还没考驾照!

    “我走路去买!”

    结果谢纵穿上卓非那件外套,不顾一切地出了门。

    深夜天气变得更恶劣了,室外天寒地冻,雪片斜飞在脸上的气势也更凌冽残忍。谢纵沿着门口的坡道走下车行道,这片豪宅区空旷巨大,走到大门口时,他全身的体温好像又被凌冽的雪全部带走了。

    他心中千头万绪,乱得不知具体哪一件事更让自己忧虑。不过却并没有慌乱,反而平静得很。因为在记忆里,他如此为厌尘灵冒雪顶风,即使自己冻得全身麻木,仍必须去做某件事,这种情况已经反复经历了好几次。

    他习惯了。

    以至于在他的印象中,厌尘灵总和无情的雪联系在一起。

    他老家那边到了冬天就会下雪,他小时候又调皮又胆大,每当积了雪之后,就爱跟一群小伙伴在冰天雪地里追打玩闹。

    小孩子不知疲倦,也不懂寒冷,他性子野,一玩就什么都给忘了。

    有一次,他哥们来找他玩,他恰好感冒发烧了,可碍着面子上不甘示弱的倔强,还是偷溜出去玩了。

    那次发生事故之后,他就再也没了到雪地里奔跑的权利。于是冬日的雪,渐渐在他眼里变成了映照内心寂寞及一丝恐惧的东西。

    他跑了很远,才看到一间深夜仍然营业的药店。来回足足花去一个多小时,等他回去时,听见浴室里传出哗哗水声,他跑得气息又短又急,在玄关平复了一会,才弯腰脱鞋,心里稍稍安心了一点。

    趁着厌尘灵在洗澡,他速度把房间收拾了下。这些事他做得太熟练了,该丢洗衣机的内衣、该挂起来的外套、该直接扔掉的衬衣内衫、以及绝对要悉心卷好放起来的领带皮带,他可能比厌尘灵自己还了解,一眼就辨识出来分类处理。

    厌尘灵洗得很慢,他收拾完,还来得及坐定下来,给自己灌了两片胃药和止痛药。

    过了会,厌尘灵从浴室出来,见他倒在沙发上没了动静,轻声一叹:“哼,还说要给我上药……”

    他左右一看,见房间又回到了被自己搞乱前的状态,皱眉呆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一声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惊醒了谢纵,他一睁眼,见厌尘灵也正狼狈地看着自己,姿势维持着单膝跪地,要去捡东西,又没把握好平衡,小臂被大理石茶几的锐角剐蹭出一道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