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的那句话完全印证了秦凝的猜测——那场仪祝具有某种特殊的意义,而非如它看上去的那样简单。只是到底有什么意义,那秦凝就不得而知了。

    周小王爷招待秦凝等人于王府中宿了一夜。在知晓他们同周月如相识以后,他似乎对秦凝等人越发地信任起来。周小王爷希望他们能在明日的仪祝时帮助阿婉回到衡州,当然这并不是无偿的:

    “倘若诸位能帮本王这一回,那么本王……愿意以重明妖丹相赠。”

    草。

    这是秦凝的第一反应。

    明明有妖丹还要去找人家的羽毛,这是怎样的一种曲线救国精神啊。

    但是随之小王爷就解释重明鸟的妖丹已被邪秽污染,不可再承载护城灵物之力。但妖丹对于修士来说却是炼丹炼器的稀有之材,对于凡人,则没有太大的用处。

    秦凝觉得,这小王爷是真的富,又是建木之弓又是重明妖丹,都是说送就送,连眉头也不见皱一下。真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家庭,即便他是烟城之主,拿出那么多灵物也足够令人大跌眼镜了。

    然后当晚,秦凝就宿在客房。她今夜倒是没有之前那般躁动不安的感受了,因为害怕不睡觉就会再撞见夜游修仙的大师兄,于是她早早地闭了眼,很唯心地告诉自己只要自己看不见,大师兄就能安安分分地照顾好自己。

    睡是睡着了,睡着后,她却做了一个乱糟糟的梦。

    梦里充斥一个女人在哀泣的声音,抽抽搭搭,断断续续,极悲极哀,秦凝也不由得为之心有哀戚。

    然后就是红色,炙热的火红,就好像是无边无际的大火,在迷离的红光里缠绕晃动。

    “后悔吗,你舍弃的一切都是你曾经心甘情愿抛弃的,从那一日起,你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我不后悔,我不后悔……我曾答应过她要得飞出牢笼,即便是如今,我好歹是自由的……对吗?”

    “真是……痴儿啊,你将这个称之为自由吗?”

    那男声,秦凝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可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为这个感觉找到一个熟悉的源头。那女声并未再应,而是轻轻地唱起了歌。

    那歌所用的语言,秦凝从来就没有听过,那似乎是一种极古老的语言,来自于久远到秦凝根本无法想像的时代。可不知为何,她却像是能听懂这歌声中的意思一般。

    这是一首追思的歌,歌声中描述着一个如同世外桃源般的地方,那个地方有着秦凝所能想像到的一切美好的事物。只不过有一天,那个地方分离崩析,又被大火焚烧殆尽,只剩下一地狼藉的尘埃。

    不知为何,听见这个歌声,秦凝的心中翻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伤感。歌声渐渐远去,到最后完全止息。空寂的尽头传来飘渺而遥远的低语:

    “我不后悔……我不后悔……”

    “但是………”

    “……倘若有一天……能够彻底解脱………”

    秦凝睁开眼,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才发觉那里已经爬满了泪水。她坐起身,眼泪从脸颊上滑落,落在被褥上,泅成斑驳的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