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克廉却是沉吟着道:“长青兄是如何得知杂交能够提高水稻产量?”

    杂交水稻,在后世谁不知道?胡万里既然敢说,自然是早就想好了如何解释,当下便笑含笑道:“骡子就是杂交的,是马和驴杂交的,动物能够杂交,农作物为什么不能?开花结果,开花结果,花是什么?花就是农作物的那玩意——生殖器。”

    花就是农作物的生殖器!蔡克廉、李良都想象看怪物一样看着胡万里,这家伙脑袋里究竟想的些什么,居然会冒出这种想法?

    见二人神情古怪,胡万里不由讪笑道:“格物致知,说起容易。做起来难,我对花草树木颇有研究,发现不是所有的花都能结果,比如银杏、桑树,就不是所有的花都结果。基本只有一半的花会结果,不相信,你们可以仔细观察。”

    听的这话,众人不由面面相觑,这家伙还真是个怪人,居然会如此较真。几个监生却是暗忖要好好观察一番,看看桑树是不是只有一半左右的花结果。

    冷场了一会,一个监生怯怯的道:“大人昨日提及土壤的分类,沙土、粘土,可学生遍查典籍,唯有《禹贡》和《周礼》《地圆篇》中对土壤有记载。却并无沙土、粘土这种分法。”

    听的这话,胡万里背后不由沁出一身冷汗,古书中就有对土壤的分类?回头看了那几个学生一眼,胡万里才沉吟着道:“我将土壤分为三类——沙土、粘土、壤土,是根据土壤的保水性来划分的,对农作物而言,水最为重要。再则,如此划分,农民也容易懂。”

    说着,他含笑看了几人一眼,赞赏的道:“做学问要的就是你们这股子认真劲,沙土、粘土、壤土具体如何划分,我随后给你们通过具体的样土详细解说。”

    在漳州农学院,胡万里一呆就是半个月,直到月港谢文昌遣人带来口信,说是在月港听闻有人在议论满刺加被大明水师收回的消息。他才动身赶回月港。

    在月港登岸,胡万里便径直来到谢家大宅,听的门房禀报,谢文昌也没出迎,只是吩咐管家将胡万里一行迎进来。他则候在二门,待的胡万里进来,便上前躬身见礼,道:“谢文昌见过少爷。”

    “进屋再说。”胡万里说着便径直进了厅堂,落座后,他才道:“无须拘礼,坐。”俟其落座,他才问道:“是怎么回事?”

    “回少爷。”谢文昌忙欠身道:“去满刺加的船员水手都反复叮嘱过,不得走漏消息,而且去满刺加的子弟都是家眷安置在东兴港的,走漏消息的可能极小,月港之所以会有传言,估摸着是有下南洋的船队拐道去了满刺加。”

    “传言如何说的?”胡万里沉声问道。

    谢文昌忙回道:“传言是说朝廷派遣水师四千人,战船百艘,打败了弗朗机人,攻占了满刺加,缴获了弗朗机人无数战船。”

    听的这话,胡万里半晌没有吭声,攻占满刺加他知道不可能长期瞒的住这消息,但他估计总的到明年才会传开,却不料回来还不到一个月,消息就传开了,大明朝廷水师攻占满刺加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一旦传出风声,很快就会传的沸沸扬扬,月港如今厂卫耳目不少,估计很快就会将这一消息汇报上去,朝廷会是什么态度?

    见胡万里沉吟不语,谢文昌含笑道:“在下听到这个传言,已经着人散播消息,说是大明水师根本没有下南洋,是一股海盗打着水师的旗号攻占满刺加。”

    胡万里接着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传言是前日出来的。”谢文昌不敢隐瞒,如实说道:“在下昨日令人散播消息避谣。”

    稍稍沉吟,胡万里才微微摇了摇头,道:“避谣避的太快了,反而容易令人生疑,这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即便是要避谣,也的等上一段时间,赶紧将散播消息的人手全部撤往东兴港。”

    有如此严重?太谨慎了吧?谢文昌不由微微一愣,他也意识到有些不妥,却没意识到事情会如此严重,当即便道:“如此难道不能混淆视听?”

    “混淆视听?”胡万冷笑道:“你知不知道大明沿海有多少兵力?大明沿海数省,北起山东北部辽东都司,南至广东南部的海南半岛,分别建立卫五十四个,千户所一百二十七个,巡检司一百三十一个,烽堠墩堡一千三百余座,整个沿海海防兵力约四十万,战船千艘左右。

    如此庞大的兵力,又是分布各省,你如何知道朝廷没有派水师南下?一听就知道这是混淆视听,欲盖弥彰!”

    谢文昌登时就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起身道:“在下这就吩咐下去,招回人手。”说着转身就要退下,胡万里却是轻喝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