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东京总是多雨,空气潮湿而浓厚。和排球部的前辈们一起在便利店吃了中华包子,赤苇京治冒雨走下月台去往公交站乘车。灰色天幕逐渐泛出深蓝,那是夜空的颜色,轮胎碾过水凼的声音缓缓至近,车来了。他收起手机,跨步踏上去。

    车厢里的乘客只有寥寥几人,他却意外在车尾见到了他的前桌。他们俩应该家住同一片街区,但除了还没未正式加入排球部的那个礼拜(也就是社团招新期)他上学有碰见对方几次外,升学至今,这还是他头一次在回家路上遇见她。

    他穿过车厢走到冬野千春身边坐下,对方靠着玻璃窗玩手机,眼皮下意识抬起,见着是他愣了一下,“真巧。”

    他也回了一句真巧。

    窗外景色在雨幕里开始慢慢倒退,公交车行驶起来。

    “怎么这么晚?”

    这话问得有点亲昵,但声音又四平八稳像句客套。冬野千春转了转目光,发现对方还是平日那番淡然自若的模样,便道,“去代官山帮老妈买了点东西。”不然这个时间她早坐家里看电视了。

    她没有向赤苇京治细究他为什么知道这个时间对她来说算晚。拎起脚边的一只购物袋,她翻了翻,找出一袋夹心饼干递过去,“饿吗?”

    赤苇京治说了声谢谢,接过饼干撕开包装袋,馥郁的干奶酪与白巧克力的香气散发出来。其实他现在并不饿(便利店吃的中华包子还囤积在胃袋),也不太喜欢甜食,但他还是拿起一块喂进嘴里。

    冬野千春不经意扫过对方的手指,视线都移开了又掉转回来。因为攥着包装袋的五指骨节分明,匀称修长,指甲修剪得方正干净,是不是手控也会感叹一声好看的程度。

    “怎么了?”

    “手,很好看。”

    赤苇京治顺着对方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从喉间发出一声轻音,“啊,或许是因为打排球的缘故吧,我比较注意手的护理。”

    冬野千春想到前几天她负责值日,去丢垃圾时路过体育馆,透过敞开的大门,望见在场内奔跑的赤苇京治。

    与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形象不太相同——球场上的赤苇京治,目光不再如以往那般收敛克制。他的鼻翼、额发、睫毛全被汗水打湿,身上短袖也紧贴后背勾勒出两片肩胛骨。这是一具充满力量与荷尔蒙的年轻身体,站在网前,像一把出鞘的刀刃。

    “我那天路过排球部,在门外偷看了几分钟。”

    赤苇京治动了动眉,轻嗯一声等待下文。

    冬野千春想了一会儿,说,“但我没怎么看明白。”

    赤苇京治愣了愣,随即半是无语半是好笑——亏他刚刚还期待能听见什么。他轻叹一口气,眉眼却是舒展的,“如果冬野同学感兴趣,我可以给你讲讲排球的比赛规则。”

    “没关系。”

    被拒绝了。

    身旁人侧靠在座位上看他,她说,“多看几次就懂了。”

    又是意料之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