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磨。”楚泊舟坐在上首吩咐他。

    沈年怒目瞪过去,大胆!

    楚泊舟抬抬下巴,示意夫子看着。

    沈年刚挨完罚,根本不敢唱反调,好死不死他伸的是右手,这下子肿热的手心握上墨条,手腕疼得直抖,一滴滴眼泪掉进砚台里,连水都不用倒,光靠他哭就够了。

    楚泊舟专心听着写着,他写得一手好字,时不时就要沈年快些,可怜沈年惧怕夫子不敢不从,一小截墨条磨下来,手心肿成猪蹄,眼泪就没停下来过。

    “皇上驾到——”尖细的腔调高声唱着。

    一众皇子撩袍跪拜,楚泊舟在最后,头垂得很低。

    沈相跟在皇上后面,一眼就看见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他连忙道,“陛下恕罪。”

    沈年看见爹和看见救世主一样,当即嘴一瘪,刚要嚎出来就被沈相一瞪,他这才看见明黄龙袍的皇上。

    小身板吓得一抖,下意识往楚泊舟身后藏了藏。

    “早就听闻爱卿家的公子生得好样貌,就是全京城的女郎加一起都及不上,现在看来果真如此。”皇上笑呵呵的,示意沈年抬头,“这是怎么了?”

    沈年从楚泊舟身后探出脑袋,声若蚊蝇,“回陛下,迟到了。”

    “蒲先生,上书房的规矩是什么?”皇上一张板正的国字脸霎时沉下来,身旁的沈相心下也跟着一沉。

    夫子作揖,“陛下,凡后至早退者,学不专者,杖之十。”

    皇上依旧面孔和蔼,他挥手让皇子们起身,底下噤若寒蝉,“那就按规矩办事,爱卿觉得呢?”

    沈相只能应下,“陛下所言极是,犬子愚钝,是该好好教诲。”

    沈年慌得眼泪都不敢流了,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就要打他板子了。

    当即便有人摆了刑凳上来,笞臀的板子又宽又长,表面油亮让人看了胆寒,陛下发话无敢不从,沈年白着脸色被按上去。

    皇上又看向楚泊舟,“小七怎的这般憔悴,让朕瞧瞧。”

    楚泊舟依言抬起头,恭声道,“父皇。”

    谁料他大发雷霆,天子一怒横尸万里,沈年终于体会到这句话的威力,沉重的板子一下下笞在臀上,他紧咬着唇不敢叫,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沸腾翻涌,额角的冷汗一滴一滴往外冒,整张脸白成一张纸。

    场面有些混乱,皇上先是挨个发落了内务府的宫人,又紧接着将楚泊舟安排进了新的寝宫,光看他的脸色,沈年真要以为他这么多年都不知楚泊舟处境,是个顶好顶好的父亲。

    意识开始模糊,汗水糊了眼睛,沈年慢慢阖上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