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车厢内,和尚向女童摊开手掌,道:“把画给我。”

    女童微微迟疑,见他脸上并无恶意,便递了过去。崇归伸出食指在画轴两端凌虚点了两下,随后又还给对方,他淡淡道:“她五觉被封,暂时听不见我们讲话了。”

    那女童一怔,说道:“你们想问什么?”

    肖怀染笑道:“还挺机灵。”

    崇归道:“你母亲身无绝艺,至于你的道行,零零碎碎,说有也无。所以她如何困在画中?障眼法又是谁教的?为何刚才问她,她遮遮掩掩,答非所问。”

    听得如此问话,女童哑然失色,既担心对方有所图,怕说了真话,会危及母亲,可看了二位大师的实力,又忌讳如被发现说谎,更加难以收场。

    女童低声说道:“是一位道长,他在除魔途中,偶遇长途跋涉的母亲,道长被她的爱子之心感动。后担忧她在长途中会有艰险,就把她封入画中,还教了一些外门法术,送了几张防身符文。在画里,她的时间是停止的,容貌就不会日益枯败,可这样又不便行走,于是我偷偷求道长把我变成人,这样就可以带着母亲离开了。”

    肖怀染捏了捏她的脸颊,失笑道:“所以,你的确是吃化肥催成的……”

    女童默默推开天敌的爪子,道:“道长的确给了我化形的丹药。”

    崇归道:“那道长叫什么?有何称谓?你又为何不自己修炼?急于求成,从来没有好结果。”

    “那道长也只是途中偶遇,我和母亲想答谢对方,可那道长似乎不爱与人交流,帮助过我们后,便离开了,连名字也不愿告知。”女童摇摇头,又道:“修炼太过漫长,时间对我们来说都是奢望。母亲和她的儿子,等不及。对我来说,也来不及。”

    崇归问道:“为何?”

    女童望向蛇妖,道:“这位蛇妖大哥哥应该知道。”

    “咳!我的年龄都可以当你祖宗了。”肖怀染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他当年幼稚好攀比,与那狐狸精比容颜,化出来的五官登峰造极,而且谁都不想显老,因此蛇妖看起来也就二十左右,形貌上比身旁的和尚看起来还小,“你父母应该都是普通野兔吧。”

    女童点了点头,道:“我天生体质不好,刚出生父母就抛弃了我。”

    肖怀染道:“嗯,优胜劣汰。我们会放弃身体不好的孩子。”

    和尚凝视着二人,一蛇一兔坦然自若,对抛子行为似乎并无质疑。

    “是母亲怜我,把我捡回去细细照料,可我的身体并未好转,只能如此虚弱的挨着。道长度化我时,说我虽为禽兽,但心智易于修炼,可惜天生的病秧体质,不可逆,也不长命。”女童提到母亲时,眼睛闪闪,言语之间,又是喜欢,又是感激。

    崇归又问:“你怎会偷东西吃?”

    谈到此处,女童无奈道:“我也不想。京城太远,母亲准备的粮食早就吃完了。她待在画里不会饥渴,虽然每次会想着我,在画的世界里给我烧好饭菜,可那毕竟是虚假的幻象,做出来的东西她并不知道,也都是假的。我不忍负了她的好意,再说,一介农妇离开了庄稼,哪还有收入。就没有告诉她真相,也不想使她为难,实在饿了,我就啃些青草充饥。”

    肖怀染吐出蛇信,笑道:“怪不得你身上无二两肉。”

    和尚知道蛇妖又再调皮,也就没说什么。倒是小兔精被唬得浑身发抖,面色僵硬,这反应惹得蛇妖纵声大笑。

    后来聊天越渐轻松,崇归便把画的封闭给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