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阿平进房铺床时看见一对枕头紧挨在一起,一惊,再一喜。

    虽然她家姑娘和奉公子的婚事看起来奇怪又匆忙,过去这些天后,两口子终于睡在一块了,可喜可贺。已经成为货真价实的夫妇,往后会更顺畅吧……阿平收拾好屋子,笑眯眯地去摆早饭。

    濯樱去向吴氏请安回来后看见挨在一起的枕头,忽然有点不安。

    她想把奉远诚的枕头放回另一边,又不知为何而犹豫,发现自己在回想两人依偎时的温暖,濯樱立刻把那只枕头拿起来,塞回它该在的地方。也不是因为厌恶什么,是难以形容的不安,即使‘喜欢那种感觉’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心思。

    然而这样做以后,不安也没有消失。濯樱站在那里,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却更想静静地发呆。

    ‘我好像有哪里不太正常。’濯樱的理智在提醒她。

    濯樱转过身,看见奉远诚的书和她的琴谱整齐地排在一起,他的寝衣和她的寝衣交叠地挂在木架上面,他的杯子和她的杯子在茶盘里并肩站着,他的鞋和她的鞋在床边的踏板下窃窃私语,他的发簪和她的发簪也在妆台上成双成对……他们彼此混淆,合而为一。

    保留着红饰的房间里透出无形的亲密和幸福,濯樱觉得很惊奇,她似乎刚刚才发现这里的真相。在这以前,她没有察觉到:他们已经那么亲密。

    为避开祸事结成的姻缘,在危机解除的时候,形成的亲密该怎样结束?还是可以习惯地继续下去?

    濯樱忽然发现:她和琏居之间似乎已经相隔遥远,她喜欢每夜都有人陪在她身边,给她讲一个用心选择的故事。

    饭后,奉远诚要去覃城拜访县尉孔大人。濯樱原想和他一起去,忽然又改变了主意。她藏着复杂,无解的心思,想见他又怕见他。

    “姐姐,去吧。”

    阿琉缠着濯樱央求,想到不能去城里的大庙会上看人偶戏,阿琉眼泪汪汪。

    奉远诚听说后赶来,认为她有哪里不舒服,濯樱想不到更有说服力的理由,便承认是昨天晚上挨冻的缘故。

    奉远诚着急地摸摸她的额头,让婢女去请大夫,决定改天再去覃城。

    见他过分在意,濯樱有点后悔。

    因为潘行雄的原因,府台赵大人和县尉孔大人并未出面庆贺奉远诚和濯樱的婚事,只是私下送来厚礼。潘氏虽然能左右朝廷的任免,对詹州和覃城的私务干涉却鞭长莫及,奉远诚年后入职是很重要的事,越早和赵双逸等人达成默契越有利。

    不到两刻钟,与覃家熟识的大夫赶来应诊,询问濯樱是何病症?

    濯樱头不疼,脑不热,不敢信口开河糊弄长辈,便说自己心里不安稳,也提不起精神。

    不知大夫是不是手颤搭错了脉,还是一早喝了几杯开心酒,或是会错意,致使心思偏了偏,竟然诊出一个喜脉。

    奉远诚惊得张口结舌,无奈地提醒:“徐先生,是不是诊错了?请再试试看。”

    徐大夫道:“喜脉怎么会错?小老爷安心,此时结胎,入秋就能喜得贵子。”

    濯樱有口难辨,小声道:“不对,不会的,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