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樱正要上轿,听到匆匆赶来的脚步声,便站在那儿等待。奉远诚追到二重门下,见她就在眼前,紧张的神情忽然一松,反而有些迟疑。

    怀有期盼又无法确定,奉远诚走完剩下的几步距离,试着将体态柔美,以蜜黄纱帽遮面的‘濯樱琴师’和他记得的女孩相比。

    在被否定之前,希望带来的欢喜滋味已经装满他的心胸。

    “失礼了,”奉远诚缓缓地说:“请问姑娘以前,是不是在南屏村住过?”

    濯樱低头回礼,小声道‘是’。

    奉远诚惊喜地问:“你还记得我吗?”

    濯樱在纱帽后面静静看着他,没有马上回答,短短的一瞬间,奉远诚的心思忽上忽下。难道她已经淡忘了以前的事?也没有想过他们还会再见?

    如果是这样……尴尬的热度不由在脸上浮起,奉远诚开解地笑笑道:“你不记得也对。已经过去很久了,我是南屏奉宅……”

    “阿诚。”濯樱忽然小心翼翼地叫出他的名字。

    奉远诚一愣,心情豁然开朗,“对,是我。我没想到真的是你,阿樱!”

    纱帽前沿微微一动,濯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多谢公子还记得我,能再见到公子,我很高兴。”

    这正是奉远诚最希望听到的话,他被欢喜的心情包围着,突然发觉有很多想说,想问的话都等在嘴边。

    “阿樱,你祖父身体康健吗?我记得他喜欢边吃薯干边喝酒。”奉远诚脑热地随便捡起一句问候。

    濯樱道:“祖父已经过世了。”

    “哦,”奉远诚心里一沉,如果唯一的祖父也不在了,独自生活很不容易吧?似乎需要一次长谈,才能说清彼此这些年的经历。

    回到宴厅的时候,奉远诚又被年轻的公子们围在中间,夏明杰开心地‘审问’他:“言生言生,追到濯樱没有?”

    奉远诚点点头,“我和这位姑娘是旧识,她小的时候在我家住过几年。”

    “原来是这样啊!”

    坐在奉远诚左右的公子们发出一阵羡慕又痛苦的哀嚎,吵着要求奉远诚说一说濯樱小时候的事。

    奉远诚有点犹豫,被他们催了几次才说:濯樱小时候就喜欢音律,她用竹叶即兴吹的小调也十分动听。濯樱很聪明,总有很多巧思,她的祖父有肺疾,冬天夜里起来给马添加牧草很辛苦,濯樱想出了用水力让食槽按时加草的办法,后来还有很多人效仿。

    说完这些,奉远诚不肯再谈濯樱,而之前丢不开的寂寞心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当别人提起京都的话题,他也能坦然面对。

    夜间,在纳凉的亭子里,暗暗的一点光下只有奉远诚,夏明杰和伺候的婢女。

    夏明杰告诉奉远诚:濯樱从三年前开始出名,琏居的老板娘在她身上用了很多心思,如今越来越出色都是濯樱自己的本事,谁也不敢小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