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有东湖,杭州有西湖。皆有怡人之景色,但是东湖的名声却是远远不如西湖。

    徐杰有熟人,夜游湖,在于一轮明月照在水波,在于万家灯火,在于水波真的共了长天一色,甚至水里都能看那繁星点点。

    在江南揽不到几个客人的颜思雨,在这东湖码头上,却是身价倍增,船舷之下,小厮围作一团,备了笔墨,便是身价。还如当初徐杰到此,要写一首诗词方能上船。

    只是码头上围着的人,比上次更多了一些,可见这颜思雨的名气,比起当初更大了许多。吴伯言都在这艘船上留有词作,颜思雨这个文人平台,似乎更高大上了几番,若是能有诗词在这艘船上久传唱,也就代表这首词会真的传到江南大名士的耳中,大江文人的趋之若鹜,也就不难理解。

    以至于船下码头上的小厮,也盛气凌人了一些,徐杰还未走入人群,就听得里面小厮大喊“有诗词的才能拿笔啊!没想好的不要占着位置。”

    徐杰看得里外几圈的人群,还在想着要不要上这艘船。

    船头甲板,一个中年妇人手拿着瓜子,不断往口中送,看得这般的人潮,笑意盈盈,瓜子壳也不断扔在江面之上。

    徐杰回头与何霁月说道“此船花魁乃是颜思雨,琴声极为悦耳,也能唱得极佳的曲子。奈何今日人潮太多,我们换条船吧。”

    何霁月自无不可,点了点头。

    一旁的段剑飞抬头看了看,说道“徐公子,不过就是钱而已,只要出得起价钱,包下这艘画舫又何妨?徐公子若是舍不得这个价钱,我出便是。”

    徐杰看了看段剑飞,懒得理会,起身就走。

    一旁的徐虎却是懂得行情,撇嘴说道“给钱?给多少钱人家也不会让你上去。”

    段剑飞闻言,似乎有些不爽,有些置气,答道“霁月,先等等,待我去谈一下,不就是钱吗?百两不行就千两,千两不行就万两,我还不信了,做生意的还能与钱过不去。”

    说完段剑飞起身一跃,越过人群,竟然直接就站在了甲板之上。也引来众人惊叹之声,惊叹这人武艺骇人,却也引来许多鄙视之声。这里乃是文人之所,江湖练武的把式,虽然好看,但也只是好看而已。所以大多数人也等着看船上那个江湖把式的笑话。

    画舫妈妈姓张,原来也是东湖上的花魁人物,虽然还有徐娘半老的风姿,但是容颜易老,韶华流逝,早已招待不了客人了,只能做一些调教后辈年轻花魁的事情。这般的妈妈,若是调教出来的佳人,身份自然水涨船高,若是调教不出佳人,那也就慢慢成了普通老鸨。张妈妈的际遇,其实也就代表了绝大多数风尘女子的人生道路。

    对于背后的东家老板而言,花魁年轻正当红的时候,赎身价格都是天价,以利益最大化。所以几乎难以被人赎出去,到得老了,也要物尽其用,也就是培养后辈花魁的老师,若是教不出佳人,那就到皮肉场所做老鸨,若是老鸨也做不好,那就自生自灭。不过一般而言,当过花魁的,也多有自己的积蓄,不会真的活不下去。那些皮肉妓女,晚年凄惨的倒是不少。

    正在磕着瓜子的张妈妈见得段剑飞忽然跃了上来,也不显得惊讶,只是打量了一番段剑飞,见得段剑飞衣着不差,气度也还可以,开口笑道“这位公子贵姓?不知上船来有何贵干?”

    张妈妈倒是不怕江湖人,吃这口饭的,背后东家自然也有一些势力,江湖背景也不会少,由不得江湖人随意撒泼。

    段剑飞看了看张妈妈,开口问道“我姓段,包你这条船,多少钱?”

    张妈妈闻言呵呵一笑,摇曳几下丰乳丰臀,反问一句“公子你出得起多少钱?”

    段剑飞闻言,扬了扬头,答道“你只管开口就是,多少钱都无妨。”

    张妈妈回头看了看船下众人,答道“公子若是出得起赎身的钱,船今日就包给你了,连带颜大家也是你的人了。”

    张妈妈所言不假。一个花魁赚钱,要么就巨额赎给别人,一次性赚一大笔。要么就细水长流,保持格调,赚他八年十年,待得容颜老去,韶华不再。唯有这两种渠道,至于包船的事情,显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这是自己砸自己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