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绝情的和离书很快摆在她面前。

    “我魏国公府对禹朝百年来忠心耿耿,你莫要怪我绝情狠心,要怪就怪你那个通敌叛国的好爹爹。即便你是我三书六聘娶回来的妻子,可府里显然容不下你了。你走罢,魏某不会大义灭亲,留你一命算是全了你我之间最后的夫妻情意。”

    双亲惨死让乔云颂失去了依靠,而魏岐的合离书犹如当头一棒,砸得她瞬间从以前的天真幻想中清醒过来。

    她咬牙切齿,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不过是想趁这个机会把她赶出魏府,好快点娶他的相好孟盈盈进门,还能落得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而他这个相好,正耀武扬威装好心来邀请她,不过是想来看她的笑话。

    原本不谙世事,一心痴恋魏世子的乔云颂,短短几个月就看清了人情百态,只觉得喉咙间呕着一口血,等孟盈盈看她满脸隐忍的愤怒,心满意足地离开后,乔云颂再忍不住,将这口老血喷了出来。

    紫竹是她的贴身丫鬟,看到这场面当即吓坏:“小姐,您别吓奴婢,奴婢马上去给您找大夫。”

    乔云颂接过紫竹给她擦血的帕子,自己随意擦了几下,脸色苍白摇摇头,“别费这个心思了,不过是一时气急攻心,暂时还死不了。”

    “小姐,您说什么胡话呢!什么死不死的。”紫竹本来被她吓得快要哭了,听她这么一说眼泪直接流了下来。

    “好了我不说死了,你别哭。”

    “小姐,奴婢答应过夫人会好好照顾您。要不,您就听从奴婢的建议,咱们去扬州吧。夫人娘家那边不是还有自幼就宠爱您的外祖母吗?他们一定会收留咱们的。”

    去扬州好过呆在容不下她们的京城,紫竹再次劝道。夫人对她有恩,她一直谨记在心。打小她就全心全意伺候着小姐,哪怕小姐落魄了也愿意跟着。

    “再说吧,我不想连累到外祖母他们。”

    如今无父无母的她,顶着罪臣之后的身份,谁还愿意收留呢?

    心有郁结,病了一场后的乔云颂又咳出一滩血,见着手心又被染红的帕子,她自嘲地笑了笑。

    ***

    回想起这些事,乔云颂痛到深处反而哭不出来了。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她心灰意冷看着曾经一心一意想嫁进去的高门大院,如今只觉得可笑,然后决绝、不带一丝留恋地转身离开。

    从今往后,魏国公府和里面所有人跟她再无任何瓜葛!

    走在行人寥寥无几的街上,乔云颂穿着单薄、人影瘦削,任凭风雪吹拂着,帷帽夹带着细碎的冰雪变得厚重,吹拂到她脸上时,只觉得脸颊阵阵冰痛,可再痛也不及她心里遭受的疼痛。

    现在的她,爹娘惨死,家破人亡,夫家抛弃,在偌大的京城里举目无亲,就像是一只孤苦无依的小舟,随处漂泊,居无定所。

    沉浸在庞大的悲伤里,乔云颂没有注意到,远处一匹骏马正往她的方向疾驰而来,经过她时捎起一阵疾风,一下子将她头上的帷帽掀飞起来。

    帷帽在空中翻了好几圈,然后不偏不倚落在了骏马前头。

    然后,马背上的男子用力拉紧缰绳,口中喊出吁的一声,骏马猛地抬高前脚,仰天叫了一声后终于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