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能不去吗?你要是……”说到这黄仲玉忽然的抽泣起来,很早以前她就有一种不安,到今天,这种不安越发是强烈。

    “不行。我们不去,谁去啊?”

    “那我也去!”

    “不行。你要是去了,孩子怎么办?”蔡元培说着,自己把最后一个扣子扣上,然后说道:“等我回来。”

    1905年5月6日,农历立夏,土曜日,只是这一天还未放学,便有无数的学生、市民等在法租界宁波路上,他们之中很多人是得到通知来了,更有些是看了早晨的报纸自己寻来的。昨天晚上决议后,王小霖马上调出原来几人的照片,配上文字。再把移棺的原由说成是满清逼迫,最后再号召“具有爱国思想者”前去为烈士送行。沪上本来报业发达,城市又不大,出报没有多久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复兴军之事本就因为那些战地日记炒的火热,对于里面的人物不说学生,就是大人也都耳熟能详,现在猛一听复兴军就在身边。更被满清逼迫不得在沪上停棺,如此遭遇让所有人都是义愤填胸。报纸刊出不久,虞洽卿就同着两个会董找来了,不过在王季同的劝说下,他们的提议还是作罢。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早就过来几辆马车把灵柩装上了车。就等着运至码头了。王季同站在公所门口,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人群,心中里不由的有了些暖意。

    “先生,县城了聚了数百名警察,还有一些不知道哪里调来的清兵,还有……”俞子夷头上留着汗,“有人去龙门客栈传信说。江南局那边有两挺马克沁机枪被抬到了县城里面。”

    一听马克沁机器,王季同瞳孔便收缩了一下,他道:”卜岑他们人呢?“

    “进去了。都进去了。”

    “那就没事了。”王季同笑道。

    “先生,还是让我们走在前面吧。你……”

    “既然革命,就要赴死。与其夜里被抓,死的不明不白,不如死在今日,也好唤醒我汉民之魂!”看着俞子夷还想阻扰。王季同怒道:“不要作妇人之仁!不死人怎能革命!让开,别误了永番他们的船!”

    四明公所前黑压压的人群像是被什么东西搅动了,分成了两边。站的远远的人们,只看见公所门外一杆火红的鹰旗忽然立了起来,初夏的和风中,宽大的旗帜随风飘扬着,像是一抹滚烫的血。没有哀乐、没有喧哗。鹰旗缓缓的前行,后面跟着一个并不整齐的方阵,方阵的后面是一辆辆马车,灵柩安放在马车上。也盖着血红的旗。

    队伍刚上了宁波路,一片镁光灯闪亮,那是沪上报馆的记者在给队伍拍照,公共租界的总办濮兰德也在里面,作为参与者,他实在想不到邹容一案最终会变成这样的结局。当然,作为一个记者,他喜欢这样有轰动性的事情,不过让他遗憾的是,无法找到人做采访,他只能用文字和图片在泰晤士报上,向英国民众介绍这个神秘却又极富战斗里的革命组织。随着队伍的走远,他带着助手跟了上去,他相信,在华界,革命党一定会和满清政府发生什么的,对此,他很期待!

    沪上县城的老西门其实是叫仪凤门,进门沿着肇家浜就能一直通到大东门,不过这路走到一半的时候,就是沪上县官衙。这次游行是革命党堂而皇之的穿越沪上县城之举,若是真是成了,那满清朝廷的威望将颓然扫地,但若是清廷开枪杀了人,那全世界都会谴责满清的野蛮残暴。志赞希是满人,他只知道对汉人不凶狠那政府就没有威信,所以这次他要把那些革命党一网打尽,只是沪上县令汪懋琨却不似他想的那么简单,本来他也想溜走的,但是志赞希说他守土有责,不能避让,到此,汪县令才明白道台袁大人做官的功力来。

    “那些反贼还没有来吗?”志赞希坐在县衙,不知道怎么的极为烦躁,他很是担心自己在这里严阵以待的消息被革命党获知,然后他们不来了。

    “禀大人,反贼刚出了法租界,就要进城了。”王捕头说道,不过声音打着颤。

    “怎么?害怕了?”志赞希问道。

    “不……不敢。”王捕头有些慌张,不过他还是道:“大人,那革命党里面具是学生,若是贸然……”

    “大胆!本官处事,还要你指手画脚吗?来人啊,拖下去,打五十大板!”志赞希看完复兴会的游行告示还没有高兴一个钟,就有多人来县衙求情,打发完这些人后外面又报来了许多学生举旗抗议,志赞希大怒,派兵驱散后还不解气,他现在觉得整个沪上都是革命党或者革命党的同情者,所以只要有人忤逆他就要立威。

    左右很快把王捕头拖了下去,汪县令站在一边,似乎看见那个捕头是笑着被拖下去的,心中不由大恨。他也想这么跳出这潭浑水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高喊:“禀告大人。反贼要入城了。”

    “好!来了就好!”志赞希大喜,站起身来道:“快,都散开,躲到侧街上去,反贼一到县衙门口,听到炮声,就一举拿下。若是有反抗者。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