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先生,这次请你来,不光是为了治淮一事的,而是另外还有事情。现在国家肇造,百废待兴,而要想富必须得先修路,铁路是好,但是投入太大,而且运费是河运的一倍甚至是两倍,所以整理河道、发展河运刻不容缓。运部那些人,都是喝过洋墨水的,满脑子铁路铁路,对于河运完全不懂,所以我想把河运的事情从他们那边拿出来,交给水利司负责。

    这也就是说,以后水利司不光要负责治理水患,在治理水患的过程中还要兼顾河运,至于灌溉,那只排在第三位,而造田,排在第四位。我不知道先生是怎么看水患的,以我浅见,这水患不就是大家自己找的吗,上游不断砍伐,中游不断侵占河道、泄洪区,那下游自然是会在发大水的时候吃苦了,所以治水疏通是最重要的,但这还不够,植树造林、退田还湖也是极为要紧的。”

    “可大人……”武同举忍了一会还是忍不住说道,“要是把田退了,那百姓的生计可就无从着落了。游民太多,于国也是不利啊。”

    “游民太多就移民啊,现在农村不是在登记户口、清查田亩吗,那些确实没有生计的,那就一家子移民到关外,现在东北一千八百万人口还是太少,照那边的估计,还可以移民……”说道着杨锐想到日后要回来的外东北,道,“……最少两千万人。还有西域那边是地多人少,十年之后也需要一千万人口,这三千万人基本就相当一个中等省的人口了。”

    杨锐对游民的处置方式居然是这样的,武同举毕竟对于大势不明白,也就没有再问移民会不会去的问题、移民几千万人要多少钱的问题,而是把话题拉回到河运上,“大人,这河运和水深水浅息息相关,可这水深水浅又和时节相关。旺水期十几尺的河,到了枯水期只有三四尺水深的河也不少……”

    “对,就是和水深相关。还和弯曲半径有关,”他抽出一份天通航运以及造船厂给的航道标准递给武同举,“现在初步确定把航道分为六个级别,为三千吨、两千吨、一千吨、五百吨、三百吨、一百吨,最低一等的航道对于河水的深度要求是不能低于四尺,也就是一米三,而转弯半径。须在一百五十米以上。全国那么十几万公里河道,水利司还是先测量一遍,建立详细的水文资料。而后再判断河道疏浚之后是不能能提高通航标准?是不是可以截弯取直?这个任务我想还是交给你吧。”

    武同举拿着这个所谓的航道标准,仔细看了一遍道:“大人,若要勘测全国的河道,这不光要增加人手。更要花费好些年才能做的完啊。”

    “水利百年大计。河运也是百年大计,我们想急也是急不了,你慢慢的去干吧。那些主干河流先行测绘的好,一些支线河流可以缓一步。”杨锐安排道,一会又把武同举打发了,开始见造船厂的代表。

    今日既然是处理运输事宜,那么李子龙就把和运输有关的事情安排在一起,是以最后要见的一波人士造船厂的。河道要修、码头要建,但船也是要造的。现在除了洋人的造船厂。那就只有官方控制的造船厂,天津太古船坞,江南局船坞、福州马尾船坞,这些都是满清办的船厂,但天津福州都是沿海城市,为安全记,五十六个项目内三个造船项目除了扩建江南局之后,增建的两个船厂放在汉口和南京,这虽然是沿江,但最少还有吴淞炮台以及沿岸其他炮台保护,算是安全了些。

    这一次是徐华封亲自带着造船厂的人来的,他从去年到今年都忙的够呛,山西那边全部跑遍了,钢铁基地要确定、工业园要确定、电解铝工厂要确定,还有几大煤矿也都要确定。再就是山西票号去年就被革命军政府查封了,虽然并不影响票号日常营业,但挤兑风潮还是让票号的信誉丧失殆尽,要不是张坤控制由大清银行改建的国家银行最后为各大票号作保,这全国的票号估计也是要和沪上那边的钱庄一样要倒掉成。

    山西的皇商们因为历史的原罪惴惴不安,现在革命军又要在山西搞工业基地,还是国家级别的工业基地,这些山西商人们还是要徐华封去安抚的;另外乘着晋商心思不定,把他们的钱拉过来,投入到一些并不要紧、回报率不高的项目里去也是应有之义,这不光能在没钱的时候多变成些钱来,更重要的给晋商一个投名状的机会,不投银子的晋商以后定是要另册处理的。

    徐华封这是刚才山西回来,他一见杨锐就道:“竟成,山西真是好地方啊!这个地方选的好,我都说不出山西没有的矿,只要同蒲线一修,再连上陕西那边的石油,怕山西陕西两省以后要比江浙都要有钱。”

    徐华封的感慨只让杨锐一笑,山西历来是资源大省,虽然东北矿产也不少,是后世的工业基地,但那是因为日本人在那经营了几十年,铁路密集、工厂、工人都现成的情况下才把一五六个苏援项目大部分放在东北的原因,现在山西、东北基本是一片白地,在此情况下,山西当然是更好的选择了。

    “有钱就好!有钱就好!”杨锐可没有徐华封那么乐观,便如公司开张一般,之前算好的钱,真到了用的时候却是不够了,“华封先生,你就不要跟我提钱这个字了,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现在没钱啊。你还是先把山西的情况简要说一下吧,然后再说说造船的事情……这几位是……你也要介绍介绍啊。”

    徐华封这次不是自己一个人来,除了随身的秘书,还带着造船厂的几个人。杨锐一问,徐华封便介绍道,先是两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这位是江南局的魏瀚,字季潜,早前是马尾船政的,后面在到了江南局;这位是郑清廉,字景溪,也是以前马尾船政的,北洋以前的平远舰便是他们设计建造的。”

    徐华封一说北洋和马尾,杨锐就知道他们算是海军福建帮的人了,心中知晓之下也不动声色,很是和蔼的对两人拱手,而后徐华封再次介绍到最末尾的年轻人,“这是陈石英,沪上人,美国麻生理工造船系毕业,去年刚毕业回国的。”

    “哦,”杨锐看着年轻人有些高兴,道:“是教育会派出去的?”

    杨锐如此问只让陈石英心中一热,道:“是,大人,石英是教育会资助读书并委派出洋的。”

    他的激动杨锐看得见,当下道:“好!好!学成就好,回来就好,你要好好的跟老前辈学习,把船造好,把船造好啊!”

    简短的寒暄之后,徐华封迫不及待开始汇报山西那边的情况,“……山西煤矿极多,而且都是上好的焦煤,品质比淮南煤矿还有东北煤矿出的都好,可就是空有煤矿,却运不出去,正太线虽然早几年就修通了,但那是窄轨,和津浦线之间不通车,不但不通车,两站还隔的极远,要短驳才能把煤搬到津浦火车站,这不但费事,而且这一搬运运东西短少不说,那些块煤常常就变成了末煤,这就不值……。”

    徐华封想到杨锐不要提钱,便把最后一个钱字剩下了,“……同蒲路如果修好,那么煤矿可以绕路,从京张线走,这样虽然绕路,但正太线运费要比其他线高三成,加上短驳的费用和损失,综合算起来还是走京张便宜些。

    ……煤矿无忧,铁矿也不少,五台山一带大型铁矿储量超过亿吨,埋藏的也极浅,唯一不足的就是铁矿品味不高,只有百分之三十七到四十五左右,所以炼铁之前要精选,或者是烧结,这虽然解决了问题,可增加了不少成本,练出来的铁要比马鞍山贵,但山西本处在内陆,马鞍山的铁要运到山西,核算下来贵不了多少。

    煤铁都有了,石灰石这些小矿也是有的,再就吕梁那边,已经探明的铝矿储量极丰,计划里说的电解铝厂应该放在哪里;至于需要的电,则可以通过铁路把煤运过去,或者不运煤,直接拉高压电线进行远距离输电,这么做虽然在世界上没有,但是实验室认为完全可行,把电压升高,而后在使用地把电压在降下来,可以减少百分之八十的路途损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