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度回到酒店的时候就被闻讯而来的美国记者拦住了,他们一个个都在质问,惹得人很不愉快。听着这些指责的声音,随团副官用很大的声音才使场面安静下来,杨度点了一名戴眼镜、稍显温和的记者开始提问,不想那名记者一开口就是“特使阁下,您为何要执意动另一场战争?”

    美国记者的问题无法理喻,但杨度知道在这个记者横行、舆论为王的国度,对记者提出的任何问题都得小心回答,不然定会引起猜疑。

    “不,这是谣言,恶毒的谣言!”杨度当下就给这种说法下了一个定义,“只有两艘战列舰,并且不再要求更多主力舰吨位的国家没有资格动战争,要知道贵国有二十多艘战列舰。更何况有什么值得开战?以中国弱小的海军,根本就不值得来华盛顿参加会议。”

    “那请问贵国为何一定要和日本结盟,欧洲的战争就是因为结盟国家而引起的?”记者明显就不了解今天的会议说了些什么,所以才会重复这种问题。

    “和日本结盟只是弱者的自保措施,现在中日两国的战列舰加起来只有贵国的七成,若再算上船坞里的战列舰,那比例更少,还不到七成。如果单独看,我国战列舰只有贵国的零点六成,如果接受会议的那些条款,我们不得不与日本结盟以自保。”杨度道,

    “但日本人也在大规模建造战列舰,他们最终有一天会起战争。”下一个记者再道。“而贵国和日本人结盟只会增加他们动战争的信心。”

    “日本海军的战列舰也只有贵国的六成,加上我国的零点六成还不到七成,你相信这样的比例会起一场战争吗?不管是从工业实力、还是从经济实力、还是从海军实力,两个日本和两个中国加起来都不如美国强大,但即便是这样,我们也依旧认同贵国休斯先生所建议的主力舰吨位比例,愿意签订限制军备扩张的条约。

    先生们,宣称中日会挑起太平洋战争是一个邪恶的阴谋,有人正在想尽一切办法从国会议员手里获得更大的利润。如果战争真的会生。那也是因为某些利益集团的挑唆。”杨度道。

    “特使阁下,我听说贵国正在迫害基督徒,不但信徒们在急剧减少,连中国牧师都在消失……”讨论军国大事的时候却忽然插入一个宗教问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杨度笑道:“没有人在迫害基督徒,产生这个现象的唯一解释就是因为佛祖显灵了,然后大家以为只有佛祖才是真神,所以全部改信佛教。”

    “那只能是魔鬼!”记者明显是基督箴言报的记者,在他看来。除了上帝其他神灵都是魔鬼,而中国现在则出现了一个能显灵的魔鬼在诱惑主的羔羊。

    “特使阁下,请问贵国会放弃和日本结盟吗?”上一个记者的抗议很快就被其他记者淹没。

    “和谁结盟是敝国的权力,就像和谁交朋友是你的权力的一样。”杨度道。“如果本次会议继续干涉敝国的内政,我不认为这种粗暴的协议还有什么价值。

    先生们,请记住一点,敝国只有两艘战列舰,而贵国有二十多艘;敝国和日本的战列舰加起来还不到贵国的七成;那些断定会生太平洋战争的人绝对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战争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不幸的,但对有些人、特别是利益相关的人却是幸运的。欧洲大战死了上千万人,但有人却因此了大财……”

    “特别阁下,欧洲战争中大财的应该是贵国吧。”杨度的话被一个记者很不礼貌的打断,他对此并不生气,而是笑容更甚的道,“是的,我国是挣了不少钱,但是不要忘记了,现在欧洲还欠贵国一百五十亿美元,我国挣的钱连这个的零头都不到。这还仅仅是欠款。不包括战争中付现的部分……”

    杨度犀利回击着记者的进攻,说的正畅快时,忽然记者中有人高呼一句中文,“打到**政府!”。而后‘啪…啪……’两计枪声,他便觉得身上被猛击了两锤,向后倒去。现场生刺杀事件,记者惊呼后退的同时,有一些反应灵敏、眼疾手快的记者则赶紧抓拍,现场一片大乱。

    中日因为抗议退出会议是一条大新闻。现在中国特使被中国的革命党刺杀更是一条大新闻,有这两条大新闻,周末的报纸销量必定大增。

    杨度被刺绝对是一个意外,万里之外,正在银安殿连夜讨论海军会议策略的杨锐等人闻讯心顿时提了起来,但听到杨度因为穿有尼龙防弹衣,只是轻伤后,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主管强力部门的秋瑾道:“孙逆余党越来越猖獗了,这么下去迟早是祸害!”

    “他们是想杀了杨皙子,破坏会议以使中美两国开战吧。”谢缵泰猜测道。“如同俄国革命一样,只有战争才能使沙皇政府控制不住政局,最终引革命。”

    “忍让太多也不是好事,我们应该下决心动手了。”深信谢缵泰的猜测的杜亚泉道,之前民部有提议要以暗杀手段打击孙汶余党,但杨锐完全反对,现在他们居然敢妄想挑起中美战争,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华侨中宣传他们的用心即可。”杨度没死杨锐就放心了,“我们不可能去做革命党做的事情,因为一旦形成混战,那他们的做法就有合法性了你看,政府一样这么干。还记得沪上苏报案吧,如果当时我是满清,就会让枚叔几个骂个够,因为一抓人事情就会闹大,革命得到宣传不说,骂人的反而会被人同情。”

    “可就是觉得憋屈啊!”秋瑾犹自愤愤不平,虽然她认为杨锐说的完全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