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赛是一个古老的港口,起初,在罗马人看来,它并不比普罗旺斯地区的其他小港好多少。但在殖民大兴的十八、十九世纪,这里逐渐成为法国征服非洲的桥头堡。这个六十多万人的城市,因为城市的扩大,有了新港和旧港之分在1830年之前,这里只有位于罗纳河河道上的旧港,码头区八百米长,两百五十米宽,水深六米;而之后开始建设的新港,则拥有二十六公里长的码头和两百三十公顷的水面,水深八到二十米。

    码头与两条铁路连接在一起,直接通往北方五百公里外的第戎。这里在罗纳河河运终点沙隆的北面,距离南锡两百一十三公里。两条铁路中的一条在此往右转向孚日山脉南侧的贝尔福,而另外一条则一直通往距离南锡七十二公里的埃皮纳勒。虽然从南方北上的铁路从两条变成一条,但从西面纳韦尔开来的一条铁路在第戎南面转而北上,其终点是埃皮纳勒。所以说,从马赛北上七百多公里到联军的最右翼,一直有两条铁路线通达。

    考虑到法国使用的都是三十吨重的车厢以及优良的铁路设施,如果列车数量足够,以每日对开六十对列车计算,其日运输能力为六万吨。以每师每日作战需三百吨物资的消耗,这可以支撑二十个师作战。不过远征军有五十多万人,四十个师,虽然不是每天都在作战,但后勤只依靠两条铁路依然存在很大的风险。唯一的解决之道是从运河终点沙隆,再铺一条两百八十公里的单线铁路前往南锡。三条铁路的支撑,加上使用集装箱运输。后勤勉强可以维持。

    马赛港这一日阳光明媚,简单出席了市政府的欢迎仪式后。赴欧远征军司令林文潜中将拿着地图,一直在注视着从马赛到联军右翼的每一条铁路、河道、公路。和国内不一样,全法国拥有五万公里铁路、六十多万公里简易公路。这是一个交通发达的国家,虽然这里的公路大多只是碎石路。

    马赛到前线的右翼无忧,那从亚洲经苏伊士运河进入地中海,从地中海东端到马赛的航路却是十分危险。根据情报,地中海里同盟国潜艇虽然比大西洋上的潜艇少,但也有不少于三十艘,这三十余艘在去年一年击沉了一百五十万吨商船和二十多艘协约**舰。这种攻击能力足够破坏复兴军的后勤补给。这一次赴欧船队走的隐秘。基本不停靠沿线港口,同时护航也得力,所以能安全抵达,但下一次绝对不会这么轻松。

    以参谋部的判断,如果以亚得里亚海奥匈帝国波拉军港为基地的德奥潜艇得不到遏制,那么后勤运输线必定会因潜艇攻击而中断。而就在亚德里海近侧的盟友意大利,居然不能在只有一百公里宽的奥特朗托海峡构筑有效的封锁线,从而使地中海德奥潜艇如此猖獗,这不得不让林文潜离开国内时先生的告诫:永远不要相信意大利人!

    遏制住波拉军港的德奥潜艇。严密封锁直布罗陀海峡,只有做到这两点,后勤才是真正无忧的。为此,海军的潜艇部队也将进驻地中海土伦军港。以进行围剿任务。

    想到这里,林文潜在记事本上疾笔狂书他正将此次赴法作战的要点一一记录整理,以在今后的会议上根据这些要点分配任务。就在他写的入神时。外面一声报告却将他惊醒了。

    “报告!”副官接完电话便匆匆进来,神色有些紧张。“海陆二师在码头和法国工人起了冲突.说是还开了枪!”

    “什么!”林文潜一听倒是愣了,旁边调自第二集团军的政委徐大纯却一屁股从椅子上弹起。复兴军军纪素来严苛。怎么就对法国人开了枪。

    “那边报告说法国工人不知道怎么就起了骚动,然后冲进码头开始抢东西。”副官也是满头雾水,今天早上刚到的时候,全城的法国人都来码头欢迎自己,怎么现在就变得如此‘凶恶’了呢。

    “你去看一看吧。”林文潜对徐大纯道。听闻是法国人骚动,还抢东西,林文潜心中微微的不安倒是放下了。军队可不是巡警,冲击军队、哄抢物资,全部杀头也不过分。

    “好,我去看看!”徐大纯放下手中的茶杯,有些严肃的站了起来,

    “初来乍到,二虎也是老会员了,不会那么浑的。”林文潜在辽东时就认识海陆陆战队二师师长李二虎,正是觉得他办事放心,这才将驻守马赛港的任务交给他,所以他不相信二师有错。再说万里迢迢来此解救法国人,杀他们几个人又何妨,怎不能一上岸就枪毙自己人吧。

    “我明白。”都是老同志了,林文潜想什么徐大纯一清二楚。

    而此时在马赛新港,已经赶到现场的李二虎少将看了着地上一个破裂的集装箱、成袋的大米、罐头、军火箱子、手榴弹,还有几个法国人尸体和鲜血后,正听着负责此处的后勤中校解释事情的原委。

    “……那群大鼻子估计是饿疯了!”一口东北腔的后勤中校一开口就是这句话。他指着商船上和码头上垒叠而起的集装箱。“船一靠岸,工人们就围了上来准备卸船,可俺们运来的都是集装箱啊,这二十多吨的大家伙,靠他们这些老弱怎么能搬得动?就都被俺们劝退了。这些人走了也就走了,中午过后就不知道怎么又围上来起哄,直嚷嚷,喊着……”

    刚才发生的一切让中校也迷糊了,他说到这里忘记那些法国人刚才喊什么了,只好飞快转身问旁边的通事,不过他才开口,脑子里又想了起来,继续说道:“对!我想起来了,这些人喊的是‘工作、工作’。大概是说咱们抢了他们的活计。本来这些人被拦在外头也没啥事,可谁想到那起重机吊着吊着。钢丝绳就断了还是乍地,一个箱子就砸了下来。正好这箱子是装米的,米倒了一地。那些大鼻子就疯了,什么也顾就冲了进来,不光抢米,其他箱子里的东西也抢……,国内也真是,这箱子上怎么就不上一把锁?”

    “情况真是这样?”李二虎听着后勤中校的叙述,然后又面无表情的看了负责此地的团长林福安一眼,不动声色的问。

    “情况就是这样。”林福安是福建人。他的团被命令保护码头。“其实抢粮食也就算了,那些人连手榴弹也搬,开枪之前我还对天鸣枪警告过,可就是不听。想来这些人看不懂汉字,把手榴弹当成腊肠罐头什么的了……”

    “什么腊肠罐头!”李二虎斜视了林福安一眼,“军火就是军火。鸣枪不退那击毙也无话可说。待会司令部来人,你就这么说,看司令还能把咱们毙了不成,妈拉个巴子的!”

    “哟。这么快就串通一气拉。”一个声音远远的响起,却是司令部政委徐大纯到了。

    “长官!”徐大纯一来,在场的军官立即立正敬礼,而被他批评李二虎脸色难得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