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之前的白银贷款,斯大林犹豫了一下却道:“但是他们并没有答应帮助我们建设拖拉机厂、合成氨化肥厂,以及电解铝厂和飞机制造厂,这些工厂对军事非常重要。”

    “不,斯大林同志,他们不是没有答应,而是认为应该延后,因为现在俄国经济还没有恢复正常。这个时候就建设这些工厂,开始全俄电气化并不明智。”莫洛托夫转述着那年他在北京和杨锐会谈时的东西,并提醒道,“斯大林同志。他们的总理杨竟成当时亲自向我承诺,一旦我们正式开始全面建设全俄电气化,他们不但能帮助我们建设这些工厂,还将派出上万名专家予以指导,他不止一次的重复不要低估中国人民帮助俄国人民的诚意。”

    莫洛托夫说的真诚,可斯大林同志却是微笑的。他永远不会忘记伟大革命导师李宁同志的告诫资本家是如此的贪婪,会卖给我们一切我们所需要的东西,甚至抢着出售绞死他们自己的最后一根绞索。斯大林相信中国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钱,就像去年他们卖过来的那一批战车和飞机一样;而贷款,现在俄国正用木材、矿石、白金以及黄金还贷,即便不去计较白银的贬值收益,他们也是大赚特赚的,毕竟现在没多少人和俄国做生意。

    作为老搭档,莫洛托夫当然知道斯大林微笑的含义,但他还是提醒道:“斯大林同志,我建议你应该在适当的时候访问中国,”他随即想到随着李宁死后更加复杂的政局,又道:“不管怎样,都应该在杨竟成的这个任期里访问,因为听说他这个任期结束后就不再履任国家总理一职;而他……对你有着深深的好感。”

    “是的,你曾经告诉过我这一点。”叼着烟斗的斯大林转了个身,他道:“可以答复中国大使,我会在杨竟成这届任期结束前访问中国。”斯大林说罢又度步想了想,而后再道:“那些中国革命分子最近在干什么?”

    “听格里戈里说,他们大部分人在东方大学学习,不过因为是两个派系,双方并不团结,也许我们要强制性的枪毙其中一些人,然后让剩下的加入另外一派才行。”莫洛托夫说道。

    “他们有比较出色的同志吗?”斯大林忽然问道。对于早期布尔什维克来说,他完全知道领导人的重要性。

    “有。≤?∧≦≥∈.╊╳.╈╈”莫洛托夫点头道。“之前信仰无政府主义的那一派,他们的领导人杜雯同志非常优秀,她甚至在真理报上指责布哈林同志现在的做法是对麦克思李宁主义的背叛。”

    莫洛托夫说着那个曾让李宁同志接近并赞扬的东方小脚女人,认为她天生就是一个麦克思主义革命家。正是得益于李宁同志的表扬,她才敢在真理报表文章指责布哈林的新经济政策充满了资产阶级的铜臭味道,并告诫全体布尔什维克要提防资产阶级的复辟。

    “格里戈里是对的,应该枪毙另外一派,然后让剩下的人加入他们。”斯大林完全同意东方小脚女人的观点,布哈林现在这套做法确实存在资产阶级复辟的可能。从执行新经济策略开始,农村‘背口袋的人(私商)’就越来越多。农民们更嫌苏维埃给的粮食收购价太低,往往不愿意把粮食卖给收购点,而是私自拉到集市上出售。

    “但另外一派的领导人孙汶一直没有来莫斯科,所以枪毙他在莫斯科的那些下属是无效的。”莫洛托夫并不介意那些中国革命分子的死活。只是感觉枪毙不能达到效果。他说这话的时候,斯大林又坐下了,见此他知道这次谈话已经完毕,斯大林已经同意在最近几年访问中国。

    克里姆林宫斯大林办公室谈论杜雯的时候,她正在莫斯科东方大学里召开会议。作为第三国际的下属机构,伟大的革命导师李宁同志逝世是一件悲痛异常的事情,所以从今天早上开始,无政府主义同志社就开始全体佩戴黑纱,以示自己对伟大领袖的哀悼。

    曾经领导广州王老吉罢工,名字却改为郑铁锤的郑彼岸道:“据说孙汶的人正在组织悼念活动,说是要在下个学期开学时的文艺汇演上表演一出自编话剧失去父亲的孤儿……”

    “捧资产阶级臭脚的东西!”杜雯当即就打断了郑铁锤的言。自从被病中的列宁同志表扬之后,她的格调就愈高端,她非常庆幸自己因为香港罢工而被港英当局驱逐出境,不然她就不会来到这片没有剥削亦没有压迫的新世界。

    在这里。她的革命天分得到了充分培养和挥。和她正在撰写的革命理论相比,孙汶的三民主义只是三岁小孩的牙牙学语。唯有反动统治者、腐朽权贵阶级代表杨竟成的文明论才能与自己一教高下,那套被国人捧为旷世经典的《西方的没落》上下册,以及现在复兴会所做的一切,究其本质其实是早已被资产阶级欧洲所逐渐抛弃的保守主义。按照这个去推,她敢肯定下一步复兴会必会把早就腐朽却越来越能愚弄人的宗教推出来,甚至很可能会转变成像古老欧洲那样政教合一的国家。

    这是无政府主义同志社如今所接受的麦克思主义思想最大的敌人。一旦中国完成这个转变,那么像几年前广州那样的罢工将永远无法举行,工人们会以佛祖的名义举报自己,甚至等不及举报。他们将像欧洲那些国家前几年生的那样工人们自组织起来抓捕本地的布尔什维克,用铁棒把他们活活打死或拉去枪毙。这不是因为工人不是无产阶级、不讨厌资本家,而是因为布尔什维克是无神论者,反对基督教。是俄国间谍、是人类异端。

    正如当初复兴会革命时找的尽是土匪、流氓、逃婚者、不想受家庭束缚的进步新人……这些社会边缘人物一样,要想在一个国家起革命,必要先有能接受革命理论的受众。可既然是革命,那革命理论当然不会被主流社会接受,所以社会边缘分子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因为他们才是革命真正可以依靠的力量。

    复兴会现在做法明显是要‘消灭’社会边缘分子。更确切的说,他们是要以宗教将这些社会边缘分子彻底收编起来。一旦如此,那自己日后与这些人大谈革命理想、憧憬按需分配、没有压迫也没有剥削的美好**社会时,他们理所当然的会抬出佛祖;至于告诉他们那只是愚人的宗教,‘是被压迫生灵的叹息,是无情世界的感情’,而麦克思主义才是真正科学时,他们则会表示科学完全不可信,因为佛主有诸多神迹,最为灵验。

    思想的交锋虽然没有刀光剑影,但思想决定行动,若不能在杨竟成章太炎思想上扯开一道口子就像失败的白话文文言文之争一样,那么革命理论将永远难以被人接受。

    在俄国是冷一些,不过东方大学的物资供应极为充裕,杜雯不但开始自学俄文(很遗憾,她虽然是被伟大领袖赞誉的革命家,但在语言方面却没有任何天赋)以学习麦克思列宁主义思想,还在用想尽一切办法破除杨竟成的文明论。就在这时,永远健康的伟大领袖居然仙逝了,真是再没有比这更坏的事情。

    从早上现在都滴水未进的杜雯满脸懊恼,对于孙汶那些民主共和革命分子她素来是看不上眼的,现在这些人居然去捧布哈林这个伪**者的臭脚,更让她嗤之以鼻。什么东西!她还在香港的时候就向俄国同志正确的指出,孙党绝对是伪装成麦克思主义者的资产阶级分子,哺育他们的最后结果只能是背叛;至于孙汶所谓的名气和影响力,那只是孙汶的狗腿子们吹嘘出来的,就像当年他们欺骗法国人一样。一个过气的远距离革命家而已,有什么好值得收养的!

    想到孙汶杜雯的脸色更加不悦,她看着与会的数人道:“不是说孙汶要来吗,他现在在哪?伟大领袖李宁同志的葬礼看来他是赶不上了。”

    “上个月就听说他到了德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晦明学社创始人刘思复的弟弟、现已改名成刘镰刀的刘石心的答道。他想起之前偶然听闻的计划,不由问道:“孙汶如果真的来了,真要把他给……给枪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