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说最近德国人为什么会我们这么客气。”钱伯琮了然道,“以前这基尔军港可是不许我们进入的。”

    “不说国内了,你这边如何了?”贝寿同把烧到烟屁股的烟头在烟灰缸里掐掉。而后又接着点了一根。和部队主官喜欢酗酒不同,参谋们是焦虑的,彻夜彻夜的不眠让他们都染上了很重的烟瘾。是以思考的时候贝寿同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情况很好!”钱伯琮一开始就下了这么给结论,极为兴奋。“先生真是个天才!要是给我三百艘潜艇,半年之内我可以让英国人跪地求饶。”

    “哈哈,你也不怕把牛皮吹破。”贝寿同看着他的嚣张模样不由大笑,钱伯琮虽然不是南洋公学特班的,但两人关系依然不错。“要知道有矛必有盾,潜艇现在虽然有很多优点,但它也是有缺点的。”

    “我知道有矛必有盾,”钱伯琮道。“可一旦开战哪有那么多时间让英国人去想那么多对策,等对策出来了,战争已经结束了。岛国有岛国的优势,但也有岛国的劣势。现在部队士气极高,我是要求以英国而不是以日本为作战对象的。”

    “那德国人怎么看潜艇的?我们一下子建这么多潜艇,他们有没有跟着建?”贝寿同问道。他此次来除了了解潜艇部队备战情况,还想知道德国海军的备战情况。

    “他们?只要有那个大胡子提尔皮兹在,德国潜艇部队就别想有什么日子过。现在德国人都还跟着我们训练呢。”钱伯琮道。“对了,季眉,为何参谋部要德国人跟着我们训练。现在可是我们可比他们强,让他们跟着,这不就是让他们偷师吗?”

    钱伯琮毕竟是在外太久。对于国内的战略选择并不了解。而贝寿同了解但不能告诉他,只好道:“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再说中德两国也不可能发生战争,他们开放海军基地,我们开放潜艇部队,对于两国来说虽吃亏但都有些好处,你就别在意这个了。你的人到了吗?我想去看看他们。”

    “应该都到了。”钱伯琮都看着表,通知部队集合已经三个小时,那些在海里训练的应该都回来了。不过他看贝寿同身着便装。笑道:“我这里没有海军中将官服。”

    贝寿同是总参谋部的高官,军衔也是复兴军南非军校毕业学生中最高的。他此次出来完全是隐秘行事,甚至他从汉堡来都没有声张。只是到了再联系钱伯琮的。“我带了。”贝寿同说道,说罢起身向外喊道:“勤务兵,来,准备衣服。”

    基尔海军军港内的一个临时海军学校操场上站满了黄种人,这其中有十五艘正在训练的潜艇艇上官兵,还有潜艇学校的教官和学校第六期学员。潜艇水兵是在国内培养,军官则在基尔培养。至于把潜艇开回国,则是在水兵们在国内训练完毕之后坐邮船赶到德国,而后再随艇回去。两百艘潜艇,六千多人的潜艇部队,其中有四分之三是要来德国转一圈的。

    一片白色的队伍中,随着值日官的一声‘立—正!敬礼!’,原本有些松懈的官兵们身躯一震,敬礼的同时,目不斜视的瞪着前方。三十七岁的贝寿同身着墨绿色的陆军中将军服,在一片雪白色的年轻海军官兵中很是显眼,官兵们对他敬礼,他也郑重的回礼。此时值日官陈策跑步上前敬礼大声道:“报告长官,中华海军潜艇部队少校陈策向您报告:潜艇部队官兵应到四百一十三人,实到四百一十三人,潜艇学校师生应到一百七十三人,实到一百七十三人,现已列队完毕,请您检阅!”

    “辛苦了!”贝寿同回礼道,等陈策退下之后,他看着满操场的官兵开始训话,“同志们,能在德国和你们会面时我的荣幸。此次来,我是代表皇上、代表总理、代表总参而来,异国他乡生活不易,部队出海训练更不易,但是在九年前亦有一所军校、一批愿意为国家为民族牺牲一切的青年和你们一样,身处异国,他们铸造了今日钢铁般的复兴军陆军,而你们,在将来也将铸造钢铁的复兴军海军。这是国家对你们的期望,也是民族对你们的期望。”

    潜艇部队多是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贝寿同看着他们不由想到了九年前的自己,他激动间不想多言什么,只是忽然唱起复兴军军歌来:“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潜艇部队和陆军不同,全是小学以上毕业的学生,对于辞藻华丽、典故丰富的复兴军军歌比陆军官兵更是深爱,现在见国内来的中将动情吟唱。他们也情不自禁跟随过来,一时间潜艇学校里都是激昂的歌声。

    下午的检阅在歌声中完毕,钱伯琮在小会议室里开始向贝寿同介绍潜艇学校的教官和十五艘训练艇的艇长:“这位是陈策少校,字筹硕,广东文昌人,广州黄埔海军学校结业,加入我会后赴德海军学院留学,是潜艇部队的老人了,现在是潜艇学校教官。”

    陈策就是刚才的值日官,和潜艇部队其他人一样。他的身材只有一米六出头,年龄也不到二十,青春洋溢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自信。在钱伯琮介绍之后,他利落的向贝寿同敬礼。

    “这位是田士捷少校,字佩卿,江苏江阴人,烟台海军学校第三期毕业,后加入我会,入德国海军学院,现在是潜艇部队教官。”钱伯琮说完,一个略为年长一点的军官上来敬礼。之扽完毕他再道:“这位是吴志馨少校,字意航。江苏江都人,早年江南水师学堂毕业。后入日本东京高等航海商船学习,期间加入我会,进入德国海军学院,也是潜艇部队的教官;这位是欧阳琳少校,字沧生,江西宜黄人,日本海军商船学校毕业,后加入我会,进入德国海军学院,现为潜艇部队教官……”

    军官们都在会议室内开会,已经解散的潜艇学员们则在教室里自习,而潜艇上的官兵则无所事事,虽然他们也想和国内总参来的中将叙话,可会议室站二十个人已经满了,再说部队里等级森严,有些话想来他们也是没有资格听的。

    偷偷的看了那小小的会议室一眼,欧阳格中尉对着同舰的胡琴斋少尉道:“国内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这个时候总参的中将来,定是要和日本人开战了。”

    和日本人开战的事情只是潜艇官兵们的猜测,去年中国革命之际日本人居然出兵东北,稍微有些血性的青年都对此痛恨不已,加上甲午之败海军之辱,部队里没有一个人不把日本当假想敌。

    胡琴斋少尉是浙江孝丰人,去年小学毕业和同学章桂龄报考军校被录取,国内几个月的急训之后就进入了基尔潜艇学校第五期,上个月毕业后开始上舰实习。和原来的历史上不同,1911年他本来应该军校落选然后进入孝丰中学的,在那里他请老师取过了一个名字,改名为胡宗南[注:]。只是因为军队的扩大,特别是急剧需要小学毕业的学员,使得他成为一名潜艇学校的学员。同样的,欧阳格中尉的人生也和历史不同,他没有从关门的江南水师学堂转入烟台海军学校学习,而是直接来到德国,进入基尔潜艇学校。

    “日本人早就该打!”胡琴斋今年十六岁,军校良好的伙食使得这个穷人家的孩子吃得易发壮实,“总参的人来了,那不要多久可要开战了。你堂兄不是教官吗?干嘛不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