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站过后,顾焰和费君格下了车。

    别墅人烟稀少,狗都见不了几只。顾焰象征性地走了两步,停下来,转身对着费君格开始痛骂。

    “费君格你读书把脑子读废了吧,男人女人你分不清?刚在车上我给你留面子,不然两巴掌我抽不死你!我和你哥什么关系?你拎拎清楚,要不是为了还钱,我愿意在这破地方当保姆?还要每天接送你个死孩子上下学,我家院子的流浪狗都比你会读书,给它喂几根骨头就知道对我摇尾巴,老子天天给你吃给你喝,你不摇尾巴就算了,还把屎拱得到处都是!你真应该去医院好好查查,找医生给你看看你那天生畏缩的小脑是不是羊粪球,人是不是天生三级智障!”

    在公交车上,为了注意形象,保持的良好公民素质,顾焰忍了一路,好几次火燎眉毛,他都靠着捏手指头来让自己保持理智。

    顾焰觉得六岁的孩子应该对生理性别有所区分了,而费君格更不应该混淆“男人”和“嫂子。”如果他智力健全,就理应知道,“嫂子”通常指女性,而不是随随便便带来的什么人。

    一个人愚蠢不能说明什么,但要是纯粹的傻逼就应该自觉举个铁锹挖土把自己埋起来。

    “本来我以为你只是营养不良,没想到你就是个蠢货!费君格,上学能拯救你堪忧的智商吗……”

    顾焰站在路边骂了费君格有十来分钟,期间费君格没有插一句嘴,他老是低着头,偶尔抬起来惊惊地扫过顾焰的眼睛,复而垂脑研究起顾焰鞋子上的花纹来。

    这十分钟的骂训,只有顾焰气的半死,费君格居然觉得被骂的很舒服,他还能分出心思走神,想着顾焰气的眉飞色舞的脸,半晌只感悟出了可爱。

    顾焰将自己十几年学到的骂人的话组装在一起,本以为有震慑效果,结果骂的人不痛不痒。费君格觉出他不是真的生气,就是单纯的雷声大,好像是想通过大嗓门警告举步侵犯的小少年,要尊重他作为大人的尊严。

    大人骂人的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词,羊粪球、兔崽子、智障,还有王八蛋,费君格听免疫了,面上无动于衷,他仔细看顾焰鞋子上的花纹样式,忘了刚才还纠结人家离开的事。

    最后,顾焰赌气不理他,后半段路是他在前面走,费君格撒着小短腿在后面小跑。艳红的晚霞拖上天空,夕阳的余晖,洒在费君格每一次喊出的那一声“顾焰”上。

    ——

    十月国庆,顾焰上了几天清闲班,学校学生都放假了,周边街道人行三俩,大中午的,冷冷清清。

    他们这边地段偏,只靠一个人民小学拉动着几条街的商业利益,现在放假时间,大家更愿意去市中心的繁华商都,那里休闲娱乐设施更加完善。

    人少了,便利店的生意就比较冷清,但这对顾焰来说没坏处,不用时刻在前台守着,还照样能拿钱。

    顾焰中午吃完饭,拿着单子去货架点货,等老板娘回来把单子交给她就能顺利下班了。

    他在货架走了一圈,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把单子夹在咯吱窝,掏出手机一看,是顾万培。

    这是半年里,顾万培第三次打来电话,顾焰看了一会,按下接听键。

    “喂?”接父亲的电话,顾焰的语气比较生硬,说了个开头词,就没下文了。

    顾万培那头沉默了小会,才说道:“怎么接电话连爸爸也不喊,有没有礼貌?”

    礼貌?顾焰将电话拿远,清清楚楚地看着顾万培三个字,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没有挂掉他打来的电话已经是看在他是自己爸爸的份上,再张口喊一声那要考虑值不值得。

    一个为了还赌债卖掉儿子的父亲,竟然还能有这么多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