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费君格没有敲响顾焰的房门。

    他在楼下站了许久,时钟已经指向一点,再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等天亮吃了早饭,肚子就不会饿了,如此想着,睡意姗姗来迟。

    但第二天早,费君格没有吃上早饭。顾焰风风火火从房里冲出,衣服鞋子一起穿,两手一个拿钥匙,一个抓手机,眼睛盯着墙上的钟,嘴里还催促着费君格出门。

    别墅这边开向人民路最早一班公交车是六点,坐不上这班就要等半个小时,到时候既送费君格去学校,又要赶回便利店上班肯定迟到。

    在时间安排的如此紧凑的情况下,顾焰根本不知早饭为何物,他自己都来不及吃,怎会思考费君格饿不饿。

    费君格被他的紧张状态渲染,自然跟着神经紧张,一步不敢怠慢。他走在沉默不语的顾焰身旁,脚步放轻,连呼吸也放轻,生怕自己哪个动作打扰到顾焰。

    吃早饭这事被他抛到脑后忘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顾焰今天心情怎么样。

    他希望顾焰心情好,没来由的。

    但所谓没来由的只不过是对内心深处情感的未认知。

    费君格年纪还小,他自己可能不太清楚,人在寒冷潮湿的环境下,会本能地朝温暖的角落靠近。

    他在大而空冷的别墅感到孤独,横眉冷眼的费陆阳每次看到他就跟看到仇人似的,他在这人身上感受不到家的温暖,他所向往的亲情也在谩骂和不耐烦中一天天被磨灭,可费君格仍旧期盼得到亲情,他想要的关怀、想要的哥哥的感觉在顾焰身上找到了。

    他想抓住,也想用对他好的同等回报方式留住顾焰。

    于是他尽力做个乖孩子,做个大人们都夸的懂事孩子。

    费君格知道怎样做个懂事的孩子,只要听话,说什么做什么,就是他们心中的乖孩子,费君格喜欢这样,他并不觉得委屈,只是他明明很想努力做好,却还是给顾焰添了麻烦。

    那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天气很好,费君格早上起来就有些胸闷,但他没怎么在意,只以为是晚上没睡好,他揉了揉太阳穴,计划着中午回家午睡一会。

    可胸闷的症状愈演愈烈,费君格在公交车上做了几个深呼吸,没想到将车子的汽油味全吸进肺里,叫他差点吐了。

    郊区公交车的前几站人不多,费君格转头看向顾焰,发现他正闭着眼睛小憩,于是忍着将心里那股恶心咽下去,抱紧胸前的书包挤压胃部,希望这样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终于,他忍到站,进了学校,在第一节课下课后,费君格晕倒了。

    顾焰是在中午接费君格回家的时候知道这事的,他在门口看到费君格被一个女老师搂在怀里,费君格还很礼貌的从她怀里脱开。

    “费君格。”顾焰第一声照样是喊他的名字。

    听到名字的费君格跟老师道了谢,走到顾焰身边,同一时刻,女老师也跟着走过来。

    “你是小格的哥哥吧?”顾焰经常接费君格下课,女老师见过他几回,样貌都熟悉了。

    顾焰刚想否认,女老师接着说:“小格今天在教室晕倒了,老师们把他送到医务室,发现有点低血糖,给他吃了面包,喝了点牛奶就没事了,这个情况还是要和你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