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彼柏舟,在彼中河。

    髧彼两髦,实维我仪。

    之死矢靡它。

    母也天只!不凉人只!

    远娡穿过回廊听见哀怨凄切的拨琴回旋之声,歌声渺渺。是谁在歌唱?音色虽不及自己,但歌声真挚回肠,有情之至,歌喉也极为婉转。她放慢了脚步,循着声而走,只闻歌词凄凄清清,竟不合盛夏的炎热,誓死之情让人心痛回肠。

    在后院回墙下,竟是花若在弹琴。她不亲衣装,不梳长发。点点的泪珠在眼眶里回转,那蓄着清泪的眼似望穿了深深的秋水,寒起了千年的冰霜。

    暗自退下,不惊扰她。她有了心上人吗?想她如此柔弱之人,感情竟深若此,内心如此刚烈,处理不好,怕有不测。故远娡并未惊动于她,她也如自己所长了,容颜如盛开的海棠。外柔内刚如此,恐她有任何心思也不会跟人说的。

    来到花云房间,轻唤,“云哥哥,若妹妹最近在忙些什么?为何总不见她?”远娡说得轻描淡写,以免引起花云注意。

    “她最近连我也不多见,女孩子长大了,就避着人了。”花云尴尬地笑。

    “花若也这般大了,实不该再与哥哥同住一处,这倒是我疏忽了。让她随我住暖玉阁吧。她也自在些。”远娡笑道。

    “上次我身处囹圄,故她只能暂时担扰。如今怎好再拖累你。”花云连连推辞,只道让她跟阿尔兹一个房间就是。“花若比我小,理应多照顾着她些。别推辞。”花云说她不过唯有从命。远娡让月念把花若的东西拣好,放到了她的房间去。

    花云一双明眸里,映着的全是她的身影,远娡心下一窒,颇有些坐立不安,也就告辞离去。其实花云的心意她如何不知,但他的这份深情她又如何担待得起,心甚是不安,对他的心意也就装作不知了。

    而花若纯净得如落鹜飞霜,远娡又岂忍让她受伤。所以对花若,远娡总是宠着的,只是这孩子太倔,未必领情。恐将来会受伤。

    一路走来,头上的珠钗合着衣裙叮叮作响,不一会,远娡就来到了儇儇圜子。“小姐,”阿尔兹不知从哪出来,连她一路仔细寻找也没看见。阿尔兹城府深厚,处事妥当,有她在,自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俩人坐于圜子中庭,上有小亭台。安坐其上,凉风袭来,大为舒服受用。此处树多林密,阳光轻易不得进来,只撒下点点碎金于池上,树叶上,风起时,树叶子轻摆,所有的金点似在摇曳转动。人在树下,所有的金点似围着自己转圈,金箔似的,洒在了衣服上,眼睛里。

    “今日里花若在忙什么?你可知道?”阿尔兹听了,脸上欺瞒的神色一隐而没,“她人大了,只爱自己玩乐,我也并未注意。”

    “姐姐,你有事瞒我。”远娡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她只是上次在山里遇到了老虎,受了惊吓。”遇到了老虎还能全身而退,定是有人搭救。阿尔兹为何瞒我?远娡也不说破,只是和她闲聊些其他。

    晚饭时远娡让厨子把菜搬进暖玉阁,只是她和花若共进晚宴。远娡弹起了琴:

    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

    “远娡姐可是有了意中人?”听罢一笑,远娡就是要让花若自己开口。她如此内敛,不可操之过急。“姐姐并无意中人,只是随意拨弄琴弦罢了。若妹妹在我这处住,可会认生?”“若儿喜欢跟着远娡姐。”看得出,花若是喜欢自己的,“若妹妹长大了就不要哥哥了?花家哥哥心里可是会难过的。”远娡掩嘴而笑,逗她乐子似的调皮。

    “远娡姐可喜欢我家哥哥?”她羞羞地问起,竟让远娡一时语结。见她满是期望的看着自己,远娡一笑,掩饰过去,“云哥哥是个好男儿。好男儿应是志在四方的,我觉得他应该从军,时逢乱世,儿女情长未免太牵绊。”而且她又怎能离开司马府,一时感伤,远娡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我知道远娡姐心意,我当叫哥哥从军,将来有出头之日定让他救姐姐出来。”远娡只想委婉表明,没成想她倒误会了。一时也不知如何更改,唯有暂不说明。“若妹妹最近可是和兹姐姐闹别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