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理和廖兴梅正把菜放在水池里准备再清洗一遍的时候,郑楚浩在外边喊了原理一声,原理跟方程说了声就出去了,等他回来,方程已经把所有菜切好,按商量出来的结果,煮成了一锅。因为现有的菜不好做成炒菜。

    原理不叫郑楚浩一起自然有他的道理,方程和廖兴梅都没多问。

    那天吃完饭后廖兴梅拉着方程聊天,原理跟他们分别,去了郑楚浩家。到天将黑的时候,原理叫上廖兴梅,方程送他们到马路边上,目送两个人一起上了早早等在路口的原理家的车。

    回来的路上,暮色沉沉笼罩下的百花荡奏响了虫鸣鸟叫。早些年有很多人家养那种中华田园犬,俗称土狗,只是现在很少了。每到这个时节,它们会在百花荡的各条小道上巡逻,偶尔有几声狂吠,向人们发出警报。再和上邻里间的谈笑声,整个百花荡在夏夜的静谧与喧嚣中达到一种奇妙的平衡,使置身其中的每一个人都忘却掉白日里的种种疲倦,只感受到整夜的舒心和难得的散漫。

    方程慢慢悠悠地走着,不知不觉就又到了理发店外边。反正没事,她就走了进去,这个点儿曾阿姨应该刚从原本学校那边的小医院下班没多久,家里应该只有曾轶在。

    她推开门还没来得及进去,曾轶从房子的侧门出来,见门口站着个人,从暗处走到门前,“找你哥干什么?”

    方程不爱叫他哥,但他一直自称是方程的哥哥。小时候方程被别的小孩嘲笑说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都是他以“哥哥”的身份打抱不平,替她讨回一句句道歉的。

    方程看着他嘴边的牙膏沫,早已习以为常,手指了指自己嘴边,曾轶就抬起胳膊蹭掉了嘴边的白色泡沫。

    “没什么事,随便走走。”方程不咸不淡地回答,“你要休息了吗?”

    “没,刚喝了点酒怕被你阿姨发现,漱个口去去味儿。进去吧。”

    他手一招,示意方程往屋里走。

    “你那两个同学走了?城里的?”

    方程坐在中午原理坐过的那张椅子上,小幅度地转着圈,眼睛打量着整个并不太宽敞的店。距离她上次在这里被迫剪刘海已经过去有段时间了。

    “嗯,刚走。”

    曾轶那张纸又仔细擦了擦嘴和刚才蹭上泡沫的胳膊,给方程接了杯水放在她旁边的台子上。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方程,又带着一种玩味似的笑容,让方程很是不解,直到他下一秒开口:“你跟那个男同学是普通同学?”

    外面好大一声狗吠,引起了连锁反应,汪汪声响彻整个百花荡。

    方程喝了口水,停下转动的椅子,“是同学。”

    她会想了一下,并没有觉得她和原理有哪一点表现得不想普通同学。非要说有,也就是原理在他面前不比在关智诚他们面前那样善言,这是她自己也能清楚感受到的。然而这其中的缘由虽然与她有关,她却也并不知道怎么去化解。又或者说,她不敢去把原理的事和她联系到一起。

    曾轶点点头,却并不相信。方程这边他是不太能确定,但原理的心思肯定不止是“普通同学”那样。白天他和方程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他分明看见那个男生神采奕奕的眼睛黯淡了些许。男生挺高,长得也挺不错,和他喜欢的一个北方篮球明星年轻的时候有几分相似,看气质应该是出自还不错的家庭,他该是自信骄傲的,偏偏在方程面前掩下了锋芒。

    “哦,小帅哥叫什么名字来着?”

    “……”方程愣了愣,“原理。”

    曾轶没读过几年书,听见这个名字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惊讶。相比原理他当年接触方程更早、更多一些,自然也记得更牢。当年段光华第一次把小姑娘领到他们家,说她叫“方程”的时候,他也是反应了一两秒,才发现这个名字的特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