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照旧出来打圆场,“文苑啊,你别同蕴娇置气。安然从小跟着蕴娇长大,主仆俩之间情分颇深,她舍不得安然这么早嫁出去。”

    田氏忿忿的,“纵情分再深,那安然也是个丫鬟,我看大姑娘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心里压根没拿我这个姨娘当回事。”

    苏夫人在心底叹了口气,只得拿好听话来哄田氏开心,国公爷也安慰了田氏几句,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一会儿才让田氏恢复笑模样。

    田氏的笑模样只在表面,没蔓延进心底,她暗暗记下今日的仇,与苏蕴娇之间再添一笔恩怨。

    她想,迟早有一日,她要苏蕴娇跪在她脚底下求饶。

    那个脚比脸长还被人退过一次亲的二手货有什么资格在她跟前摆嫡小姐的谱儿。

    往后两日,雪停了下,下了又停,地上的积雪覆盖了一层又一层,天总也没有见好的时候。

    瑞雪兆丰年,下雪是好兆头。

    从东宫后头的梅园回来之后,苏蕴娇便如同被霜打过的茄子般,整个人蔫巴巴的,见天窝在房中不出门,有时候就连饭菜都让安然替她端到房中吃。

    苏成哲从未见苏蕴娇这样过,他眼中的蕴娇便是“活力十足”一词的真实写照,永远光芒万丈不知疲倦,何时这样萎靡不振过。

    偶尔相见,他试图同蕴娇搭话,那家伙白眼一甩,扭头就走。

    苏成哲深受打击。

    如此忍了两日,苏成哲着实看不下去了。第三日清晨,他推开蕴娇的房门,没等苏蕴娇发话撵他,先一步开口道:“蕴娇,那册子是太子殿下写的,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与太子置气倒也罢了,为何还甩脸色给我看?”

    彼时苏蕴娇正斜躺在贵妃榻上吃茶,见二哥哥推门进来,她懒懒抬起珠堆玉砌的头颅,轻声慢语道:“二哥哥早就知晓太子殿下在那本册子里写了什么罢。毕竟,那本册子是你拿回来给我的呢,我不信你交给我之前没翻过。”

    苏成哲在门前清理干净脚上的积雪,才迈步踏进铺有厚实地毯的房间,“当真没有。”他直视苏蕴娇杏仁一般的眼睛,目光诚恳道:“若早知晓册子里所书的内容都是相反的,我定会告知你的。蕴娇,你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会让你在外人面前丢脸,供他人嘲笑取乐呢?”

    苏蕴娇抓住二哥哥话里的重点,“果然,太子是在拿我取乐。”她垂下眼眸,自言自语道:“难怪那日他不解释,原是我说对了,他不知如何狡辩。”

    染上茶水的嘴唇轻轻抿紧,苏蕴娇从鼻孔里吐出一口浊气,待苏成哲的神色缓和许多,“也罢,信你一次。”她心里的气还没消散干净,顿了顿,又说道起苏成哲,“不过,二哥哥你虽然不知道太子殿上在册子里都写了什么,但册子不是你写的这事儿,你该告诉我的,不该刻意隐瞒。”

    苏成哲虚心承认错误,“这点我做的的确不对。错已酿成,无法再去弥补,便当我欠你一份人情,下次你再犯什么错误,阿爹惩罚你时,我会出面为你求情。”

    苏蕴娇含笑睨他,“不欠人情你也得帮我求情,谁让你是我的亲二哥呢?”

    苏成哲亦展眉微笑,往这里来时的怅然与郁结一扫而空。

    “那,”苏蕴娇捧起茶盏,挡住半张脸,状似无心地问苏成哲,“二哥哥可还有其他事情瞒着我?”

    苏成哲坦然道:“没有了。”

    苏蕴娇满意颔首,“这样才对。”她啜一口红梅杯子里的茶水,语气老成道:“咱们是亲兄妹,若彼此不坦诚,藏着掖着的,同外人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