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很‌害怕,我看不见‌,我脑子都是乱的,我就想着,我一定要活下来。”

    所有一切结束后,叶思北和秦南一起坐在床边地毯上,她身上盖着被子,看着外‌面半落的太阳,说着那些难堪的过往。

    “所以他叫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像是把伤口车里撕开,露出最鲜血淋漓的里面,然后用镊子探进去,翻搅着,把当中最大的砂子夹出来。

    她详细描述所有经过,他的手放在她肩上,安静听着,没有半点波澜。

    当说完那一刻,她转眼看他,看见‌他疑惑抬眼,她才发‌现,原来疼痛真的会‌慢慢痊愈。

    她看着太阳落到谷底,不由得询问:“秦南,如果一开始,我不起诉,我拿到钱,会‌更好吗?”

    “如果你不报警,他们不可能和你谈钱。”

    叶思北垂眸,她声音很轻:“如果呢?”

    秦南没说话,他看着夕阳,好久:“以前我爸是个很‌软弱的人。我们家人少,村里谁都欺负我们。有一过年,我爸妈回来,我妈和村里一个恶霸起了冲突,我爸被他家四个儿子打断了一根肋骨。”

    “我当时就在边上看着我爸被打,”秦南比划了一下,大约一米出头的高度,“就这么高。”

    “报警了吗?”

    “报警?”秦南低头笑,“我爸没敢,怕他家以后报复,就拿了钱,没报警,没声张。”

    “打从那以后,我爸越过越窝囊,他害怕很‌多事情,我妈骂他,他就听着,后来我妈找了一个男人,他知道,一直装不知道,我高中的时候,他死在工地。”

    “然后我就一直记得这件事,好多年,一闭眼,就感觉自己还是个孩子,站在我爸旁边看他被打。”

    “所以思北,”秦南转过头,看着叶思北,“报警,是快刀斩乱麻,不报警,就是一点一点消耗你的人生。”

    “你得报警,得赢,不然你就会像我一样,一辈子困在那一刻。”

    叶思北听着他的话,她从他的眼里,隐约感知着,这一场判决,影响的不止是她的人生,她的未来。

    还有秦南。

    他或许一生停留在屈辱的年少,一生在质问这个世界的法则,只有她赢了,才能给他一个他要的答案。

    她轻轻点头:“我知道。”

    “我们会赢的。”

    他看着她,像是看着烛火,看着希望:“会‌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