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莺与梁歇有多要好,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这些事,都是在闻人湙离开长安后发生的。即便他不在长安,却也能得到手下的传信,将长安中发生的事告诉他。除了各类政事机密以外,有关于容莺的日常,也要事无巨细地一一?列出来。

    信中许多次出现了梁歇这个名字,他便命人去查探此人,从他的祖籍到过往,能查出来的都查过了。确实是个清白人家,寒窗苦读多年靠着才识走到了今日。似乎没有什么过错,要实在要挑出个不好来,那便是靠近了容莺,与她有了不该有的传闻。

    探子呈上的密信虽细致,也细致不到容莺的内心,二人究竟亲近到了什么地步,闻人湙并不了解。他领兵入长安时的确动过要杀了梁歇的念头,毕竟百姓都传梁歇是九公主的未来夫婿,他听着着实觉得刺耳。只是后来容莺自刎,被梁歇救回半条命,他便没有动过杀他的念头。再?加上梁歇是个聪明人,为人清廉刚正,是个不可多得的良才,索性还给他提了品阶。

    离开关押容恪的院子后,容莺跟在闻人湙身后,心中仍在记恨他在容恪面前说的话。本来这些事容恪还不知晓,如?今被闻人湙一?通搅和?,只怕容恪会当她早与逆贼相通,为了荣华富贵不惜背叛父皇背叛大周。

    由于想得太出神,连前方的闻人湙停下都不知晓,一?头撞了上去,额头磕得生疼。

    闻人湙回过身,眼眸低垂着看她,颇有些居高临下地质问模样,看着似乎在生气。

    容莺觉得莫名其妙,她还没有生气,闻人湙有什么好不高兴的。难道就因为容恪说了她与梁歇要好的事?

    “你方才还未和我说清,你与梁歇究竟有多要好,以至于他会如?此对你。”闻人湙语气淡淡的,似乎没什么情?绪,只是面上像是罩了层阴云,怎么看都不像是不在意的样子。

    当日出城,正是梁歇放走了她,若是闻人湙因此事计较迁怒,便又是她的罪过了。

    容莺撇清与梁歇的关系,只说:“梁歇待谁都好,并非对我特殊,兴许也是看在我与他有过婚约的份上,顺手帮过我几次,并非坊间传闻的那样。”

    她这番话,闻人湙显然是不全信的,因此她又补了一?句:“我记不大清楚,你问我也没用的呀。”

    他敛了敛眉,将她拉到身边,没有再?问,似乎是要将此事的揭过的意思。

    容莺还想打探梁歇的去处,当日看他出城,也不知是去了何处,若回京要是撞上闻人湙问罪,估计是不大好受。只是闻人湙似乎很在意她与梁歇的事,若她主动去问,反而是火上浇油了,只好收了这份心思。

    一?阵雷雨过后,紫宸殿后的竹林里冒了许多春笋。长势十分?惊人,一?夜间就能拔高二尺。容莺无聊得紧,闻人湙在书房处理的公务的时候,她便拎着篮子随宫人们一起去拔笋子了。

    虽说是去帮忙的,但是宫人们也不敢真的让她动手,生怕她绊倒或是被笋衣划破手指。就连她俯身的时候,都被人小心翼翼在一旁候着,似乎她是琉璃做成,摔一?下就会碎掉似的。

    紫宸殿后的竹林清理干净后,她又跟着人去其他宫苑的竹林,宫人们对她无不恭敬,口中都是溢美之词。

    反观从前,时常有宫人怠慢她,甚至是言语暗讽。容莺有些想念洗华殿曾经的宫人,只是皇宫被洗劫一番后,许多人都逃难去了,洗华殿的人也没留下来几个,如?今连聆春都不知去向。她在这宫里十分?孤单,连一?个能聊起过去的人都没有。

    途径她母妃曾经居住的废弃殿宇时,容莺忍不住停下脚步,去看那些被烧焦的梁木上长出的青苔和?枝叶。

    “我想去洗华殿一?趟。”

    她说完后,陪伴的宫人和?侍卫面色变得为难。容莺却再次坚决地说:“我要去洗华殿,带路吧。”

    闻人湙吩咐过,这宫里没有她不能去的地方。洗华殿自然也去得,宫人也只是怕她到了勾起伤心事,回去以后闻人湙问起要责罚他们。

    看她坚持要去,也没人敢劝阻,便顺了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