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抬眼皮,看了袁博溪一眼,心想,虽然原绥晋北国被大殷灭掉了多年,虽然这些晋东遗臣们也安份守己地呆在了封地之上,过着不争不愤的日子,但其实心里还是存在着怨气和怒气的。

    聂青婉垂眸,伸手从桌子上拿了一杯茶水起来,慢慢地抿唇喝着。

    华州往四周看了一眼,还好这里是荷池凉亭,御林左卫军们和太监宫女们都驻扎在外面,不然,让他们听到了母妃这话,那还得了?

    华州冲袁博溪道:“母妃,这里是大殷帝国的皇宫呢,你说话忌着点。”

    袁博溪道:“母妃只是气愤,没别的意思,夏途归买凶手刺杀北娇,还好北娇命大,活了下来,不然,谁来赔我女儿的命呢?一个免死令牌救了夏途归,可这口气母妃咽不下去呀,受罪的是北娇,旁人又不会管的,是定罪还是免罪,他们也只是看个热闹,我作为娘,自然想看到这个罪魁祸首被伏诛,如今没有被伏诛,我心里不舒坦,发发牢骚还不行?”

    华州一见袁博溪的情绪上来了,连忙道:“行行行,这牢骚发了咱们就不要再去计较了。”

    袁博溪道:“母妃倒是想计较,但现在事已成定局,我还能计较什么。”

    她又看向聂青婉,说道:“不管夏途归是不是宸妃怂恿的,但他买凶伤了你,这是不争的事实,就冲着这份债,你也最好与宸妃隔着点,别什么话都与她说,真好的跟姐妹似的,人心隔肚皮。”

    聂青婉将茶杯放在桌面,很是听话地应道:“嗯,女儿记下了。”

    现在这些事情她还跟袁博溪说不清,真正想杀她的人是陈府的人,不是夏途归,跟李玉宸就更没有关系了。

    聂青婉为了让袁博溪安心,只能先应下。

    袁博溪见她听了,面上露出欣慰的神色,便不再提这件事情了,也不再提李玉宸,案子已经结了,祸首也已经遭到处罚,若不是今日听自己女儿说夏途归跟宸妃是亲戚关系,袁博溪也不打算提这个话茬,以免让女儿堵心。

    袁博溪端起桌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水,杯子落下去的时候,聂青婉冲她道:“母妃,我还想听一听我们华氏祖上的那些开天辟地的故事,关于华氏皇门与药门的,还有后来决裂的故事,你都再给我讲一讲吧,上一回女儿吞了一丈红,按理说活不下来的,就算被院里的婢女瞧见了,及时拦了下来,可一丈红属晋东地区最致命的毒药,那毒但凡穿肠,就一定会死,跟喝进去了多少没有关系,可女儿没死,被救下来后又昏睡了半年,是不是就是用了华氏药门的医术?”

    袁博溪没想到好端端的她怎么又想听这万年老陈的故事了,小时候就时常讲给她听,她总是听不够,明明听过百八十遍了,可心血一来潮,还是会让她再讲给她听。

    袁博溪也没有多想,笑着说:“看来养伤着实把你养闷了,拿母妃来消遣消遣,这故事你从小听到大,也听不腻,隔三岔五就非得让母妃再给你讲一遍。”

    华州接话道:“这故事别说妹妹听不腻,就连我也是听不腻的。”

    袁博溪无奈道:“那行吧,既然你兄妹二人都喜欢听,那母妃就再费费嘴皮子,反正是打发时间。”

    聂青婉立刻让浣东浣西再去备两个壶来,装一些夏日冷饮。

    既是讲故事,那就少不得要口渴。

    浣东和浣西去了。

    管艺如和曲梦也跟着去了。

    四个丫环回来了后手上都拎了壶,摆在桌子上之后,袁博溪就开始再讲那些老陈的故事。

    聂青婉坐在那里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地会插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