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陈亥失声大笑,笑着笑着又哭了,没人知道,陈亥的眼泪,不是悲,而是喜极而泣。

    那个主宰大殷的神又回来了。

    陈亥又忍不住在内心里叹气,皇上该要怎么办呢?皇上是知道了吧?所以才那么宠她,把所有世间最好的都给她。

    可太后睚眦必报,此番回来,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陈亥现在没心情去想太后是如何回来的,又如何成了华北娇,陈亥担心殷玄,可他担心有什么用呢,皇上不需要他了,不需要他们陈府了。

    也罢,皇上自有龙威护体,太后灵魂归来,不一定能制伏得了皇上了,以前她能,现在还真的不一定能。

    陈亥让窦延喜掏了帕子给他擦脸,擦干净眼中和脸上的泪之后他问陈德娣:“太后还有没有别的指示?”

    刚刚陈德娣说了昨日在寿德宫里聂青婉与她说的话,可没有说那个惩罚,她是想让家人们缓过这个劲儿了再说,可如今陈亥问了,陈德娣便不再隐藏,如实地将聂青婉说的那句话说给了家人们听。

    家人们听后,又是长久的一片沉默。

    废除户籍,逐除大殷,永不赦免——这样的惩罚于死有什么区别呢?他们虽保住了命,却保不住根。

    陈亥一时怅然若失,心情说不出的难受,他沉默了许久,这才低叹一声:“这样也挺好。”

    陈温斩站在门口的位置,他没有挤进来,在床铺近前的都是女眷们,可哪怕站的远,他也将里面陈德娣所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他想,原来今日十妹妹自请废后了,殷玄也准了,原来小祖宗把她的真正身份告诉给了十妹妹,小祖宗废除了陈氏户籍,将陈氏一族人贬出了大殷。

    对于这样的结果,陈温斩不能说不高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家人们的性命,只是再也不能回大殷,这多多少少让他也有些怅然若失。

    其他陈府的众人们也在听到这样的处罚后长久的陷进了沉默里,但知道这个婉贵妃居然是太后后,他们内心又生出了无限侥幸,想着还能活着,这又何尝不是万幸呢,虽然以后要漂泊异国,但总好过鬼门跟前走一遭啊。

    婉贵妃就是太后这件事情对他们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到现在都还有些浑浑噩噩,难以置信。

    想到这段时间他们与婉贵妃的交手,再想到陈温斩的忽然回归,陈亥蓦地醍醐灌顶,他闭了闭眼,回想陈温斩回来的那天晚上,他在书房里对家人们说的话,一回来就让他们全体辞官,那个时候温斩就知道了眼前的婉贵妃就是太后吧,温斩很清楚,他们陈府面对的敌人是太后,不管陈府如何厉害,都不是太后的对手,所以他积极地让他们辞官。

    若那个时候他听了温斩的建议,辞了官,也不用挨到后面,以苦肉计行一招金蝉脱壳的险棋。

    不过,好在大家尚都安健,还能全身而退。

    陈亥让窦延喜把陈温斩喊进来,对他问道:“你一早就知道婉贵妃就是太后?”

    陈温斩点头:“嗯。”

    陈亥问:“是婉贵妃亲自告诉你的吧?”

    陈温斩又点了点头。

    陈亥叹道:“果然太后对你就是不一样,而她能放过陈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的性命,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