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明离开万学天府所属之地不久,天寒地冻,又有飞雪纷纷飞扬。今年的雪下了没完,他孤身一人,内力不如从前,不多久薄雪披身,头发眉眼都浮上碎白,但身畔的灵均半点不沾白色,独行与山下,狭道之间,一阵风卷了雪吹过来。

    风雪弥漫,下一刻,夹杂着一丝似曾相识的气息,一袭旧白遥遥抱琴而来,相隔甚远,对方就停了下来。

    秦非明握紧剑柄,看清是逍遥游一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袭来。他侧过头,看向高处,才发觉那里还有一个天元。

    地织惧怕天元,本该如此,但秦非明揽镜自顾心境,竟只有极淡的涟漪。遥遥而来的逍遥游神色淡漠,气息不善,是来打架的。秦非明不知道休琴忘谱为何要来打这一架,但觉心里一紧,气氛沉重的同时,跃跃欲试的战意抓挠心口,他没有说一句话,这时候谁先说话,谁就输了。

    “我将去中原。”

    逍遥游说这话的时候,浪飘萍在他旁边喝酒,冬天喝酒,两个人都喝得有点上头。接着逍遥游就说要去中原,浪飘萍自然而然以为这句话是对他说的,对他说,自然是问他要不一起走了。

    “什么时候出发?”浪飘萍咂咂舌,笑道;“老酒鬼若是无事,倒是可以陪你走一趟。”

    “三天后,”逍遥游说:“如何?”

    他的语气里夹杂一丝捉弄人的好笑,浪飘萍后知后觉咳嗽了一声,问起为何要去,逍遥游拂动不世并,雪花飞舞他眉眼之间,落在琴弦,一震消散。

    “墨家,纵横家,两者纠缠之间,令我心中不安。”逍遥游淡淡道:“何况其中还夹杂了徐福的手笔——他来道域,绝不会空手而走。”

    浪飘萍的轻松之色顿时消散了,化为凝重,逍遥游看出他心里又有愧意,当年浪飘萍和他结识后不久,引他入鬼谷一脉,为了这事,后来浪飘萍也时时后悔一二,以这人向来潇洒磊落的性情来说,已是十分挂怀了。

    “墨家矩子来道域一遭,此事,你是放心不下了。”浪飘萍叹了一声:“不过,今夜碧松影家里办喜事,咱们上门去,不是叫他添堵。”

    逍遥游是要去找一找江山如画,但不是今夜,今夜他要等的是另一个人。至于那个人怎么想,会不会为他说服,他也要看一看情状如何。

    浩星神宫今天晚饭喝得腊八粥,放足了料,粥炖的很扎实,丹阳侯照常端了两碗回去吃,小宁被他关在屋子里,百无聊赖,开始研究紫微星宗的绝学。看了几天,连行径走脉的基础也没摸透,只得等他来的时候问。

    秦非明拿了学宗和星宗的入门武功给他,只是那时候许多法诀他都摸不着头脑,看了几天就丢到一边了,现在想想十分扼腕,如果他有点武功,至少跑路的时候能快不少,小宁一想到这里,顿时就觉得腊八粥也吃不下了。

    “外面又下雪了。”丹阳侯说。

    “下雪了又如何,你还不是不放我走。”小宁没精打采的喝了口粥,又生出咒骂的怨恨,喃喃恨道:“再不放我走,有人就要来找我了,到那时候,我打不过你,他肯定会打你一顿……”

    丹阳侯顿时觉得喝不下了:“你说的他是谁?”

    就像有人偷了他的东西,偷了他的地织,偷了打上了他的记号的、永远属于他的宝物,这种感觉十分的不快。哪怕丹阳侯下一秒就意识到这种错觉太不讲道理,他还是吓到了小宁,小宁一下子就不看他了。

    丹阳侯不去问,也知道小宁心情又变坏了,正好外面下雪,他迟疑了一下,道:“换件衣服,我带你出去。”

    小宁一愣,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去找衣服穿。这时候就显得格外平和一些,小宁换了星宗的衣服,是丹阳侯找了弟子给他特意准备好的,两人一前一后刚出去不久,就见到了回来的天雨如晴。

    天雨如晴目光在丹阳侯身边划过,落在小宁身上:“丹阳师兄,这位是……”

    “宁无忧,是我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