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拍门,啪啪啪啪一阵,小宁昏昏沉沉之中,口焦舌燥的咽了口口水,不甘愿的腾出一只手去摸旁边桌上的茶杯,这茶杯摸着了,挪啊挪,几次没有握紧,啪嗒落在地上,连水带杯子都碎了。

    “明明在家,为何不见!”

    小宁愣了一下,原来不是风吹的。

    他喝不着水,口干舌燥,昏昏沉沉的不想动,卷着被子往里面翻了身,缩成一团。任外面怎么做声,一概不想搭理。

    轰隆一声,丝丝缕缕冷风夹杂某种让人不安的气息灌了进来,小宁骤然一震之间,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那不安的气息逼近,他顿时慌了起来:“别进来!”

    但那人已经进来了。

    浓烈的地织信香对小宁已经习惯,不习惯的是此刻忽然袭来的另一个天元的信香,好像一根绳子挂在脖子上收紧,呼吸困难,难以思索,下意识想要逃到别的地方,粗重的呼吸声里,他抬起头,还来不及哀求,一只手就伸过来抓住他的衣服。

    风吹得疾厉,路上秦非明就有些后悔了,他一个人赶路,避不避风雪到无妨,现在带着一个身体本来就不好的颢天玄宿,前往剑宗的路又长,走了一半,秉持着来都来了的苦中作乐,只好一路往前走。

    “我和你在一起,常常做事不顾脑子。”秦非明抱怨道:“看来色令智昏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今日若见不到月,下一次我就等开春再来了。”

    颢天玄宿原本只在陪他走一走,没想到走一走,还能令人智昏,微微一笑。

    到了剑宗外的剑阵,秦非明看了一眼,找了个人上去说话。这里许多人还认得他,也不知他是剑魔,刚刚折了宗主的面子,一听他要见无情葬月,立时就去通传。

    秦非明在师弟面前要面子,不肯先回到颢天玄宿身边,只肯看了他一眼。

    无情葬月不多时出来,颢天玄宿特意避开了些,他戴着帷帽,仍然十分出众,剑宗的弟子看了一会儿,似乎要问什么,又强行忍住了。

    执剑师出来了。

    秦非明将布包交给了无情葬月,他来得匆忙,此刻也不是细细说话的时候,无情葬月捏着布包,刚要说话,秦非明笑了笑:“你放心,我已经没事了。”

    无情葬月心里一动,低声道:“秦师兄,你是不是……”

    那一夜,秦非明没看见师弟也在山下,全凭猜测,执剑师应当会带着飞溟一起来,这一战于用剑之人大有裨益,已经是他新的一程,至于接下来要怎么走,和剑宗已然无甚关系了。

    在剑宗十多年,日夜修行,不敢懈怠,为了天元抡魁的一战——他苦笑了一声,往事已经过去,该讨回的,他也讨回了,如今再见师弟,还了一颗药,已经足够了。

    “我该回去了,有人还在等我。”秦非明轻声道:“你若要找我,就去找小宁吧,他和风逍遥的大师兄在一起。”

    无情葬月答应了一声,知道师兄不会留下是一回事,如今还是很不舍得,低下头,道了一声:“师兄,你多保重。”

    秦非明看着他,目光掠过师弟背后的剑阵,一阵酸楚上来,他掩饰垂目,又转头去看不远处的意中人。

    那个人在等他。

    夜里昏昏沉沉的乌云还没有散去。丹阳侯拨开搭在身上的手臂,屋子里没点油灯,他想下去点一盏灯。床下落了皱巴巴的衣衫一团,一件是他的,和其他衣服混成一团,他下了床去捞起衣服,不想回头,又不能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