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在坟碑两边的高香青烟缭绕,烟雾弥漫间香火忽暗忽明。

    一抹明媚的阴日之光,从天坑上的坑口投下,透过榕树树杈枝叶,洒在萧石竹那已全无颓废和自责的脸上,形成斑驳的剪影。

    “父王。”话音方落,萧茯苓就上前而来,与萧石竹比肩而立,注视着小思的墓碑:“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不能随您出宫征战了。”。

    萧石竹微微一愣,转头好奇的看着女儿,又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所措女儿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了?

    “我要考学宫,凭我自己的努力去考。先考白虎学宫,去学用兵打战之术,再考青龙学宫,学治国之道;我要辅佐父王推翻酆都大帝的暴政,再建立一个全新的冥界,那个冥界会是没有战争没有欺诈没有暴乱,也没有饥饿和压迫的冥界。”萧茯苓站得笔直,面色严肃的她猛然一吸鼻子,身子微颤着哽咽后,慷慨激昂地说出了一句令在场诸鬼都很震惊的话:“为了父王,更为了天下诸鬼的尊严和太平。我不想再看到有太多太多的小鬼,像我师姐一样,年纪轻轻就魂断冥界之中。”。

    萧石竹看了看她脸上的严肃,又转头看了看身后的赖月绮和鬼母,见两个老婆脸上都洋溢着欣慰后,转身面对着茯苓蹲了下去,再伸手紧紧地捏住已是转身面朝他的茯苓双臂,淡然一笑:“读书会很苦的,比和我出征四方还要苦。”。

    “我不怕。”萧茯苓右手挣脱萧石竹的手掌,抬起拭去眼角快要溢出的泪水,露出坚定无畏的眼神,铿锵有力的道:“我是翁主,出生的时候就是我没得选;但师父说师姐主动保护我的那些话,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不能总认为自己是翁主就要他鬼一直保护着我吧!总有一天该由我去保护他鬼,那才对得起他们给我的锦衣玉食;所以我得去多学些本事。”。

    萧石竹瞪大双眼,愣愣地望着女儿,眼中流露而出的尽是不可思议之色,心中倍感欣慰。

    “我女儿不错啊,真的很不错。”许久后,他才一拍萧茯苓的小肩膀,竖起大拇指称赞道:“你这番话要让酆都大帝听到,我估计他得羞愧得去鬼市买块冥界豆腐把自己拍死。活了数万年的区区神魂,还不如我女儿懂事。”。

    “可惜他不会自己拍死自己的。”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的萧茯苓怒哼一声,一语中的的道:“他要有礼义廉耻,冥界就不是现在这般乌烟瘴气了;但我可以帮他去死,所以得先去学宫学些本事。”。

    “成,上马治军下马治国,确实也是条不错的出路。”萧石竹重重点头间一拍自己大腿,声音洪亮的道:“但是我们得有言在先,不管是考试还是学习,我和你娘,还有你月娘都不会帮你走后门,你可要想好了。”。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您和娘,还有月娘都不准给我开后门。”萧茯苓挺起了她的胸膛,傲然道:“我萧茯苓虽是女鬼,却要活得像您和娘亲一样顶天立地,拼爹的事情留给父王您自己吧。”。

    “哈哈哈。”萧石竹又是陡然一愣后,哑然失笑;他当然知道萧茯苓是在说他自称神之子来拉拢南蛮各鬼族的事。但萧石竹却不怒不急,只是过了片刻就收起笑容,对女儿严肃认真的道:“记住了,酆都大帝很无耻,你就得比他更无耻,否则就推翻不了他的暴政。当然,对待你的任何敌人亦是如此,有时候拼爹只不过是一种手段,没有可耻与高尚之说。”。语毕眼露怜爱之色,伸手揉了揉女儿头。

    “记住了。”萧茯苓也随之把头一点,沉吟片刻又若有所思道:“但至少在读书这事上,女儿不想拼爹。”。

    “行,大胆的去考吧。靠你自己的真本事去考学宫。”萧石竹微笑着站起身来,转眼望着鬼母,收起笑容道:“带我去见见绿珠绿萝,我要亲自审问她们。”。

    语毕又快速转头,目光落在了赖月绮的脸上,肃色叮嘱道:“加快研究飞车以及英招送来的贯月槎碎片,最好能把两者结合,制造出我们九幽国特有的贯月槎。”......

    鬼哭关外,挟带着滚滚浓烟的连天大火,在这片方圆五里的南蛮盆地上,足足烧了五日之久。在此期间,冲天而起的浓烟和肆无忌惮的烈焰就没熄灭过。

    冲天火光耀眼,十几里外都能看到被烈焰映红的天际。

    而困在盆地里的敌军歇斯底里的惨叫,在大火方起的第一个夜里,也未曾停息过。声震寰宇,凄凉至极。

    数十万的南蛮主力,在高涨不息的烈焰中犹如困兽之斗,等待他们的只有葬身火海的结局,无一幸免;而九幽国军又没有想过救他们。

    无鬼可怜他们,就连之前投诚的雷鬼和南蛮军也不可怜他们;因为他们在杜子仁的压迫下活得像狗,却还在九幽国军多次大喊放下武器不杀的话中,继续选择做狗。且把他们手中带着嗜血寒光的兵器,一次次挥舞向了前来帮助他们,结束奴役生活的鬼们。

    或许他们也有苦衷,但奴性已然深入他们的骨髓而无法自拔;这样的鬼,是无鬼会怜悯他们的。

    不仅如此,九幽国军还在关隘前的山坡下,以及战场四周都挖出了环山防火沟,灌溉海水入内,避免火势太大而波及了自己。以及居住在战场四面八方外,那些群山中的南蛮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