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如瑾几人刚吃了东西,收拾停当,便有人来敲门。

    如瑾冲飞廉点点头,让他将人带去前堂,自己又回去换了一件暗沉的衣衫,揉了揉嘴角换上一副冷清的面容走了进去。

    她知道,来的必然是大理寺的人。

    昨日除夕之夜发生的事他们尚且没有理出头绪,紧接着沈园事发,他们必然焦头烂额。

    内卫虽然也会插手,但是这类京师民间疑案,最容易积小成大,谣言四起,他们不会敷衍了事。

    “大理寺的仵作被罢了职,听说是被人收买了,就在两三天前于家中自尽。”

    暮草一边走一边说,如瑾点点头,罢职的事她有耳闻,金玉堂酒楼厨子明明是被杀那仵作却火急火燎的就验了自缢,大理寺下头几个官差意图掩盖,应该也是被贿赂,本以为只是个不起眼的厨子,谁曾想金玉堂猛地翻了脸,追究到底还宣扬的人尽皆知。

    如瑾就是看准了金玉堂好面子,才会在旁不停煽风点火,由他出面将仵作揭发,大理寺自然丢不起这个人,定会彻查内部人员,只有罢职仵作降罪底下官员,才能给金玉堂一个交代。

    再说大理寺只是三司之一,行事一旦有差,必然会被刑部和御史台弹劾,上下施压,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将那些不老实的人都清理出去,免得落下把柄。

    她嗤笑道:“仵作自裁是识相,负隅顽抗只会死的难看,仵作这种低贱的行当,芝麻大的官都敢来踩两脚,所以他这是自作孽。”

    “主子,我们一定会守着你的,哪怕是去劫狱,还是造……”

    如瑾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就你,跑的慢点都能被刺个对穿,还造反……”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口,如瑾吸了一口气,挺直腰背双手交叠在身前,看上去倒是比平时多出几分老气沉着。

    一张精致明丽的面容让人眼前一亮,但是触及她眼中的冷傲时,又让人生不出什么杂念。

    如瑾慢步进来后不紧不慢的朝一旁的刘衡风轻点了下头,问道:“大人此次前来,有何指教?”

    嘴上这般问,心中其实猜到七七八八。大理寺案子众多,仵作虽然是个低贱的位置,但是又不可缺少,如瑾毫不客气的将之前的案子推翻,也算扬了名。

    再说她是皇帝口谕亲封的仵作、有御赐的令牌在手,于情于理都是填补大理寺仵作空缺的那个人,所以一旦刘衡风开口让她协助问案,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参与大小案件,也就有机会调阅以前的卷宗。

    思及此,她又对刘衡风笑了一下。这个人先前在广化寺有过一面之缘,今日见倒是庄重了许多。

    两人各自打量了一眼,便都移开视线佯装喝水,刘衡风笑了一下说道:“鬼手阿瑾,咱们又见面了,先前的案子你那一手验尸本领可真是厉害了。”

    如瑾点点头,拱手施了一礼。压着声音道:“刘寺正客气了,如瑾承蒙陛下皇恩才有了这个体面的名头,手上的那点本事实在不敢在这洛阳城里卖弄。再说了,先前金庄主一案,也是如瑾贪了些便宜,想挣那份银钱,结果导致大理寺出了事端,如瑾在此给您赔不是了,还请您原谅如瑾年少无知。”

    刘衡风本来嘴边上的话倒是被如瑾一口气抢的渣都没剩一点,“年少无知,迫于生计”两句话就把自己和大理寺的一点嫌隙抹平了。

    干笑了一声,说道:“都是手下的人办事不力。”

    如瑾嘴角勾了一下,摩挲着书案。心中不无嘲讽,他们低估金玉堂的难缠,以为随意蒙哄便能掀过去,谁曾想金玉堂悄无声息的就将死尸带走,私下里又寻了如瑾验尸,那张盖了金银的结文放在大理寺案头的时候,那些官员才知道脸上挂不住,这一查竟然牵连出那么多的杂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