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当你醒来的时候,你体内的洗髓咒已解了一半,是林占用自己的鲜血替换你了体内一半的血液。他已知道自己的身份,他让我以命换命救你,二哥终是狠了狠心如他所愿。”

    “只是二哥终究没有杀他。我承认我很想这样做,可是我知道伤了他的性命你定会恨透了我。二哥不想与你反目,暂且以他半条命换你延寿数月。”

    “玄天冥镜神力通天,或许寻回冥镜遗落世间的碎片,此事还有转机。二哥给你时间,若能使冥镜重圆,救你一命,林占可以不死。但若连冥镜也无法救你,他日你性命垂危时,我定不顾一切杀了他!”

    “这个世界,我只在乎你,你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分量,二哥做得出来……”

    ……

    花月风醒来时耳边只有帝荀的回音,他人早已不在。听他所言,知道自己被救是因为林占舍命,恍然间望向一旁的瘦弱身影,目光被他身上深红色的痕迹深深刺痛,忽觉窒息。

    他的身下是一片鲜血的印记,手腕上的伤痕足有他手掌那般长,虽已止血,却好像某个瞬间又会血流如注。

    他在沉睡着,曲着双腿、后背佝偻,缩成那样小的一团。身下奇怪的血迹图案,是他挣扎翻滚留下的痕迹。他的眉头微微蹙着,即使一切已经停下,仍不肯舒展,无疑可以想象眼前平静的面容那时是何等的狰狞无助。

    花月风轻搂起他的上身,轻轻安放在自己怀中。他的双手与他的手掌相握,暖热冰凉苍白的皮肤。

    “殿下怎的那般傻,就算你是镜灵又如何,救我不是你的使命,你怎敢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我已决意赴死,为何不肯让我如愿,你明明斗不过他们……”

    那日林占于刑台誓死守护花月风,决绝与天下决裂的场面依然历历在目,仍记得他的眼眶里是如何坚定的眼神,是如何诚挚的决心。

    从前他为太子,总有虚伪的体面,不至被五界所弃,如今他和他一样,已是天下的罪人,人人得而诛之。

    从前他的夙愿只是为了保全他而死,如今他的使命,便是护他余生长安。

    林占以命换命,已与洗髓咒结成灵契,从此他们体内流着相同的血液,承受一样的命运,更甚之同生共死——其中一方死亡,另一方也会随之殒没。

    这一次,他们是命运相连的一体,花月风再不会束手以待,铁了心与这命运一搏!他绝不辜负他的信任,也绝不允许他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要找到冥镜的碎片,彻底破除洗髓咒,他要一个完完整整的林占,一个永久陪伴的余生!

    ……

    怀中的身子忽的扭动起来,林占眉头紧蹙,嘴里咿呀低语不知说着些什么,似乎是做了噩梦。

    花月风轻抚他的面颊,指尖柔柔触摸他的皮肤,低下头在他耳畔细细呼唤:“殿下,殿下……”

    林占似乎听见他的声音,想要苏醒,眼珠在眼皮下不停转动,许久才睁开一条缝隙,将花月风的面容映入眼帘。

    他仍有些呆愣,还没从方才梦境的诡异中回神过来,却被他握紧手掌,听他怨怪。

    林占从他话中理出一些思绪,只知道是自己救了花月风,以命换命与他同生共死了,那些记忆却不清晰,回忆不起来。

    “殿下不需知道这一切,只需知道余生我会守护好你。茫茫天下已无你我容身之所,索性我与殿下相依,二人为乐。天下的恩怨我已无心理会,余下的时光里只想常伴殿下左右。我想与殿下一起长生,我想陪伴殿下很久很久,我会努力争取那渺茫的一丝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