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跟阿月闲聊完两句话,便将手垫在头下面,惬意地枕了下去。似是感觉镣铐铁链咯得难受,又调整了下睡姿。每次一有动作,拖拽在手腕、脚腕上的铁链便连续发出叮啷叮啷的清脆声响。

    宋渊冷嘲道:“被锁死成这样,口气还那么大,年轻人还是低调点好,免得引火上身。”

    那少年本是面朝房顶躺着,听闻这话,忽然转过头来看他,道:“我这碎嘴确实能招来你这不少蠢笨之火。”

    “你……”

    宋渊气结,带着怒气“噌”地站起身来,快步走至牢房门口,两手抓住铁栅栏,剧烈摇晃道:“来人,我要见你们领头的!我有矿洞内的重要信息要跟你们领头的汇报!”直将铁栅栏摇得哗啦作响。

    外面走来走去监视牢房的黑衣人听闻,似乎觉着他的话有点要紧,其中一人便离开禀报去了。没过一会儿,牢门出现开锁的声音,宋渊对阿月小声道:“等我的好消息。”紧跟着,进来两个人将宋渊押了出去。

    阿月已经服下了护心丹,在这里每多待一刻,对她都会多添一份危险。他必须尽早想办法出去,尽早送阿月回金陵阁施救。

    牢门重重关上,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只剩下阿月和少年两个人。弥漫着灰尘和霉味的潮湿空气里又恢复了宁静。

    阿月无力地闭上眼睛,靠着墙壁坐着。她回想下午发生在回声洞内的情景,当时曜灵打听到一线讯息后,便让她来矿山寻找古剑。现在却不知湛卢剑冲破天窗后飞向了何处,以后再找起来可就麻烦了。无根无源,没有方向。

    想着想着,微觉胸口沉闷。她受湛卢剑剑气所伤,体内的气脉和血脉一直汹涌起伏,不是很舒服。又在危急时刻服下了护心丹,虽然暂时保住了一条命,但护心丹的毒素已经在这段时间里慢慢侵蚀到了五脏六腑,拖得时间越久,越难根除。

    倘若他在身边就好了,她心里想。他是那样的高大威猛,办事周全,总能帮她轻而易举地化解各种棘手的问题。他的肩膀是那样的宽,似乎她总能在他的羽翼下躲避风雨,那是一种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安全感。

    只是她不确定,如果他在身边,看到了自己现在这副难受的样子,是会露出那么稍微几许心疼的目光来,还是会再度怪她办事不力,让她伤愈后继续不要命的寻找古剑呢。

    想到这里,她重重咳了两声,喉咙间忽然出现一股腥甜的味道。

    那少年枕着手臂面朝房顶躺着,听到咳嗽声,转头看了阿月一眼,目光定在她没有气色的脸上,调笑道:“冷西施,你是身体不太舒服?还是昨晚没休息好?”说话时,少年这侧的窗户上有光线投射进来,打在阿月脸上,一张苍白无色、泛着乌青紫红的脸出现在光线昏暗的牢房内。

    阿月头靠在墙上,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只是暗沉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少年盯着她闭目的样子,乜斜着眼笑:“我觉得吧,你上次穿得那身白纱更好看,跟天上的仙女似的,仙气得很。戴着面纱,就更吸引人,总是让人想掀开面纱,偷看你一眼。”

    上上下下打量阿月一遍,啧啧两声,又道:“不过今天这身也好看,穿得普通,可遮不住貌美,倒更显得是芸芸之中的绝色了。作农妇打扮,气质平了,倒是更让人敢接近了,所谓平凡中的不凡,就是这样。”

    他正拿阿月开着玩笑,忽然,外面的牢门传来重重的开锁声音,阿月猛地睁开眼睛,那少年也快速坐了起来。紧跟着就看到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宋渊被人原路押了回来,黑衣人将他一脚踹进牢房里面,重新上了锁。临走时,忿忿道:“你说得那些屁话,帮主用腚都猜到了,还用你说!”

    “嘿!”少年笑着坐倒了下去。

    阿月瞅着宋渊脸上新增的乌青红肿,心疼得紧,忙掏出手绢,隔着栅栏帮他细心地擦去污垢,然后掏出跌打损伤的药瓶,给他细细地涂抹药粉。宋渊羞愧难当,只道:“阿月,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啧啧啧。”少年这次侧身朝这边躺着,看着阿月给宋渊温柔地上药,故作多情地发出一声叹来:“唉~~我身边怎么就没有这样的美人给我上药呢。”

    宋渊鼻下冷哼道:“我看你身上再加十道铁链,你都没事,你头铁着呢。”

    少年并不理他,举起戴了沉重镣铐的两只手对阿月道:“冷西施,你看我手腕都磨破了皮,能不能麻烦你也给我上些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