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骗并不会使我歇斯底里,让我最后一根弦彻底断掉的仍然是没有人喜欢我的现实。

    总是这个原因,多么没有新意啊。我坐在桌前想道。

    有些人是求死而不能,他们卑微、可怜、可笑的紧!最可笑的是,我自己也是其中一个。“哦,那又怎样。”我试图学着警卫的语调说,以此嘲讽我自己,然而我太拙笨了,连这也学不会。拙笨?别开玩笑了,就你也配?在胡思乱想之中,我的大脑里还有一个清晰的声音,她说,我依然是我。

    于是我思考了一下她想表达什么:那个懦弱、挣扎的我?“去你妈的思考,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骂了一句,用力推开了门。三个警卫正蹲在地上不知看些什么,嘴上嘟哝着“蕾姆”之类的词汇,我不清楚。我只是拔腿向自由冲去。正是清晨,外面有些冷,我穿的很单薄。没有关系。我的人生又被刷新了:这是我做过最“cool”的一件事,为自己。街上没有行人,我明白这是落月人的懒惰。我又想起从前的朋友告诉我的那个故事,吃吃笑起来,继续走着。

    拐角处传来一种像是地球上才有的声音。那让人想起很多,比如犯下的罪。落月岛没有宗教。我耸了耸肩。

    是个模样落魄的青年男子,坐在地上,背靠着一棵竹浆树。他用来吹奏的这个乐器很怪,有着水壶的外表和纸巾式的螺纹。当然,这不重要。我摆弄着竹浆树上的浆果,放进嘴里,酸涩,一如既往。宽阔的世界上,还有地方供给音乐和流浪者,也许,这个世界还会好。“起舞吧,朋友。”那个男子忽然这样说道。我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却没有看我。他只是站起身,把乐器拉开,使它换了一种形状,然后是一段更为激昂的乐曲,不复刚才的忧伤—他开始舞,迎着清晨微风,胳膊、腿、整个身体不停舞动—他的舞蹈比他的乐器,甚至比他本人还要怪异。我这才注意到他也只穿了衬衫和长裤。

    世界在旋转,幻化成一支曲,仿佛是落月岛的第一次生命,穿透我的灵魂。我不由自主伸出了双臂,也在其中轻轻浮起......

    “这是...”一曲终了,我看向这个男子,我应当说些什么。“无常。”他答道,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我也笑了一下,说:“谢谢你。”然后我们同时站起身,我注视他消失在斑驳的墙后。忽然,我想起了什么,向他消失的方向喊道:“这个世界还会好吗?”没有应答。

    在街上闲逛了许久,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街头的垃圾桶满了,京其在里面翻找食物;孩童的笑声从巷口传来,“哐”的一声又消失了;路边的石头缝里竟有野花生长,不知再过多久会被处理掉......这就是落月岛。他们的落月岛。

    “艺暄。”一个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影。当然,当然,遇见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个用温暖和爱欺骗我的人,来抓我回去吗?去死吧,我不会再相信他了,离开这里——快跑!双腿却似灌了铅一般沉重。

    我就这样任由他走近。“艺暄,好久不见。”该死的,他在笑。“你—温生,你离我远一点!”我叫道,身体微微颤抖着。温生似乎犹豫了,他停下了脚步,看着我。

    “不要再叫我艺暄了,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我终于转身飞奔起来,奇怪的是,温生仍站在那里,没有动。下一秒我就明白了为什么。一排全副武装的士兵拦住了我。哈,温生,原来如此,你早就料到了。我悲哀的笑了,我又想到了“死”,可我做不到。音乐和舞蹈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看,竹浆树,我最喜欢的树。现在他们过了开花的季节了,树上有浆果。秋告诉过我,在天蓝色的彼岸,有一棵结着四种颜色浆果的竹浆树,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生命之树。”我微笑着,自顾自说道,眼神没有看温生。“生命之树......”他喃喃重复道。我打定主意绝不看他:“生命之树总让我想起音乐。但落月岛没有音乐,这里不准许。”“会有的,艺暄,会有的。”我终于转过头与他对视着,他的眼睛依然那么澄澈,我简直不忍看这双眼流露出哀愁。

    “你,还要禁足我吗?”听到“禁足”这个词时,温生很好笑的抽动了一下嘴角:“不是的,艺暄。我喜欢你——你不相信我了?我爱你,无论怎样,我爱你。”多么莫名其妙的告白啊,说得像是真的一样。我低下头,又抬起头,努力把泪水抑制在眼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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