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又是几天过去,时间已经是四月末。

    明日就赵兴前往骊山书院任教的时间了,这几天他上午看书备课,下午还是去和叶适聊天下棋,不过却只见到陈仁一次,他当时出现也是将最近制茶的进展讲述一下,并且还将其过程中遇到的问题问问赵兴,对方将自己知道的要点告诉给他之后,便马上告退,已近疯魔。

    不过他这样大的年纪还有这般的毅力和激情也是难得的事情。

    期间赵兴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去送了送周平,现在的他毕竟不是以前那个木讷的人了,孤僻的话,也算不上。当天对方对于他的到来很是意外,也看得出很高兴。虽是赵兴前去相送,但反倒是周平嘱托的话要多一点,说的都是些让他好学进取之类的话,赵兴一一应承之后便回以保重身体、仕途顺利之类的。

    在这之后他和叶适交流时,两人谈到了关于教学方面的事情,倒是闹了一个笑话。

    那一天距离赵兴去书院只有三天的时间。

    秦淮河畔,柳枝随着河风肆意摇摆,片片细叶翠绿欲滴;风儿吹进茶棚扰得遮阳的布帘前后扑腾。

    “进之准备教那些孩子们什么内容呀?”对面的老者落了一子,将困死在其中的三个黑子一一捡了出来,随意问道。

    “当然是《论语》了,”赵兴捏着子,看着棋盘,想着下什么地方,“这几天已经准备好了‘学而’篇和‘为政’篇了。”

    他落下一子,抬头时发现对面那老头的神色有些古怪,“怎么了?”

    叶适见他说得平静非常,顿时问道:“你莫非是在与老夫开玩笑?”

    “嗯?”他有些不解,“怎么?”

    见他不像作假,叶适忽然想起了面前这人是个失忆之人,接着眼睛一眯,呵呵地笑了起来,令赵兴莫名其妙,无奈道:“什么事情这么好笑,你说出来让我也开心一下呀。”

    “老夫是笑你这几天的功夫怕是要白费咯!”

    “什么意思?”

    “听闻你是去骊山书院教人启蒙?”他摇头笑道:“那些孩子虽然已经六七岁,但不像大户的子弟三四岁就开始修学,所以连字都认不了几个,你直接去教他们《论语》?能听得懂吗?莫非进之你学究天人,自有一套方法效果非常?”

    这个时代教学不像后世有大致相同的教学标准,大户人家的嫡系会聘请专门的老师在家中进行启蒙教育,往往是在孩子三四岁时开始,启蒙之后另有其他老师讲授四书五经六艺之类的东西,若是有需要,还会前往国子监和有名的书院深造,如岳麓书院和白鹿洞书院,又或者参加科举考试。

    而普通人家子女和庶子就晚一些,他们通常是在七八岁左右去附近的学堂进行读书识字,而启蒙也不教什么章句集注,而是识字读书写字,教材一般是《千字文》和《百家姓》,再杂以伦理道德和起居礼仪、历史博物方面的讲授,之后也会学到简单数术之类东西,虽然大多数学生学了这些基本的内容也就结束了读书生涯,但其中还是有一些佼佼者能够脱颖而出,或科举或深造。

    赵兴依据前世的经验,主观认为他的任务就是教孩子们识字读书,让他们背背论语之类的,却没有想到连基本方向都搞错了。若非今日一提起,到时候在山长和同事面前说了这些事情,那就有些尴尬了。

    叶适将其中的缘由讲给他听,赵兴在短时的错愕之后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呀,幸好今天知晓了,要不然.......还得谢谢您老。来,该你了。”

    叶适见他神情安稳,不急不躁的样子,心中也颇为赞赏,问道:“你不着急去准备?”

    “时间还是有的,下完之后再去准备也不迟。”

    这天晚上回家,赵兴便在书房里找到了几本沾满灰尘的启蒙教材,简单翻翻看看,觉得问题也不大,日子便一天天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