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笙实在是对徐子瑜很无奈。

    他铁了心思要粘着她感化她,要惹她心疼,事实上她确实也是没骨气地心软了,虽然脸上还是完全不理睬,嘴上也依旧是得理不饶人,说的话要多刺耳有多刺耳,心里却已经准备着手调查他的事。

    但徐子瑜不知她的心思,每天还是不屈不挠的在她面前刷个存在感,就算她说得再叫人难受他也权当听不见,毕竟她说归她说,他若是生气了岂不是正着了她的道?她正烦他,一门心思的挑他错处,他若是在情绪上失了分寸,他干脆自己收拾包袱滚蛋算了,还给自己留两分体面。

    “笙儿,要好好吃饭,你近来愈发瘦了,我给你炖了汤…”

    徐笙看着他那尖得能锄地的下巴,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他瘦的连从前那些衣裳都撑不起来了,堪堪维持着不瘦脱相,如今虽也称不上柔弱,却也几乎再看不到那高贵端庄的丞相二公子的意气风发。

    他像是被磨平了棱角,唯有那脊背还直直地挺着,但在她面前就如同一只被驯服的困兽,垂着高傲的头颅努力的讨好着她。

    从前的徐二公子哪里会几乎日日不重样的将吃食往她屋里送,他端的读书人的清高,奉行的是君子远庖厨,如今一日要有两三个时辰泡在厨房里研究她爱吃什么,然后风雨无阻地给她送来,就算到现在为止她还不曾动过一口,他也还是一根筋的坚持送。

    他愈发消瘦了。

    从青州回来那天徐笙就觉得他好像被什么怪物被吃了一半肉一样,但这段日子就在她眼皮底子下,他天天在厨房捣鼓,自个儿竟然还是肉眼可见地在消瘦,她有时从背面看见他,几乎要觉得一阵轻风就能将他吹倒。

    她不是不知道他总是在她跟其他人亲密时躲在暗处偷偷看着,也不是不知道他自打回来后就茶不思饭不想寝不安,可她有自己的脾气,她不愿就这样轻易妥协,她心里始终膈应着他当初的举动,那一巴掌也打得她记忆尤深,何况再无瓜葛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这会儿才过去多久,她要是就这样当没发生过,以后说话还有什么分量?何况教训若不深刻些,他又怎会痛定思痛,将来再不敢有歪心思?

    思及此处,徐笙便垂下眼敛去那多余的心疼,站起身绕过他就往外走,看都不多看他一眼。

    “二哥哥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身体好的很,不劳二哥哥操心。”

    还不等他挽留,她就像一阵轻飘飘的风一样,转眼便消失在他眼前。

    他痴痴的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拉出一个极难看的笑。

    他回过身,轻轻拿起她方才放下的笔,仿佛上边还有她指尖的余温,那曾经再熟悉不过的温度和触感,如今他竟是快忘了,他拼命想留住她曾经用力得像是想刻在他身上的痕迹,此时都随着时间和她的冷漠变得愈发模糊。

    他夜里已经想不起那个怀抱的温暖,就连她身上的清香他都觉得朦胧,他发疯的渴求她的触碰和疼爱,哪怕她多看他一眼都叫他满足。

    可她不爱他了,徐笙不再爱徐子瑜了,一眼都不肯再看他了。

    他看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眼前已然控制不住地晕开了水雾,他无力的跪了下来,靠在桌旁无声地落泪。

    他明明这样深爱着她,当初到底为什么就这样轻易上了当,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到底…该怎么做…?

    虽然头脑一热走了出来,但徐笙压根就没地方可去,这会儿估计人还在里头伤心呢,她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折回去。

    她左顾右盼了半天,想起自己书房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徐子瑜这蠢蛋,其他男人都几乎不往她那儿去,要么就是成群结伴的来,因为她书房里没有床,只有一张美人榻,若是独自前往,她必定会没说两句就兽性大发,那小小的软榻睡她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还好,可她的男人们个个都是身材高大的主,往那榻上一躺压根儿舒展不开,只能尽量缩着,被弄两趟下来都得腰酸背痛个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