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服上沾了一些颜料,不显邋遢反而有些奇特的美感。

    他伸手对骆佳容道:“你好,张奈。你就是骆佳容吧,百闻不如一见。”

    张奈为人很随和,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倒是和他的一些画作风格很统一。

    骆佳容从善如流跟他握了一下手,张奈很绅士地只欠钱虚握一下,就很有分寸地松开了。

    这时骆佳容才有空去注意那个大大的画框上是什么,画框上面是笔触细腻的工笔画,鱼翔浅底。底下用布料粘做出褶皱,加以上色,粘在画布上,做成波澜壮阔的样子。

    “你们在画创意画啊。”骆佳容看了一眼,说道。

    说道画作,张奈的眉头皱了一下,不太满意的样子:“是啊,弄了一晚上了,我还是觉得差点什么。”

    傅东然伸了个懒腰:“你别管他,拉着我小半宿了,我看着哪哪都好,他看着就是哪哪都不行。千万不要跟极度完美主义者共事啊,太累了。”

    川一看了一下,摸着下巴:“是差了点东西。说不上来。”

    她又笑着推了一下傅东然:“你是改了专业之后忘记自己以前怎么对自己的作品吹毛求疵了。”

    “你以前是学美术的吗?”骆佳容道。

    “是啊,你还不知道呢吧。他以前是走专业的,后来改了艺术策划和管理。”川一对她解释道,“以前走专业的时候,比张奈较真多了。从小开始学,说放弃就放弃,多狠哪,你说是不是。”

    “也是自己的选择。”骆佳容轻轻叹气着说道。

    傅东然看了她一眼,打着哈哈:“嗳,你可别听她说,我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方面讲究天赋,一条胡同走到黑容易,走出亮堂才是真本事。我是知道自己底子在这儿放着了,没办法。但凡有天赋就不能埋没了。否则一松懈老天爷就不想赏赐你了,收回去了。”

    骆佳容沉默了。

    她想到了自己。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有天赋还是没有天赋。

    她工笔画也是会的。以前有一年,她和弟弟骆川衡一起回老宅,骆奕和骆佳容都不在。骆家老太太画得一手好画,她也就在旁边看看。有些东西就能信手捏来。连骆老太太都能赞一句好。

    宛卿卿固执认为温平生的天赋骆佳容是不配拥有的。她向来看不得骆佳容碰这方面的东西,看见了她就要发疯。

    然后又是一顿尖酸刺骨的狂风暴雨。

    没有什么能比从小到大来自最亲的人的讽刺、否认能更让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怀疑自身的。

    现下的她们是不能知晓的,其实此时错的并非她们自己。

    傅东然见骆佳容没有搭话,声音放低了,“怎么不说话,想不想玩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