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莫与陛下置气,陛下过两日气就消了。”

    楚明玥迈过重华宫宫门,崔旺对着她的背影细声宽抚。

    但他没有得到楚明玥的回应。崔旺心里打了个颤,他总觉得这时的贵妃娘娘与往日似乎哪里不一样。

    往日的荣嘉贵妃,无论与何人正闹着怎样的脾气,只要听人提一句陛下,立时就眸含翦水,周身都荡着一圈和煦春风。

    而此时,她一袭绯红霓裳裙踏过绵绵素雪,虽单薄瘦削,却身影端稳,每一步都透着雍容尊贵,迈入宫门后她并未驻足,径直就往里去了。

    崔旺张了张嘴,却未发出声音,放以往,在他说出宽慰的话语后,荣嘉贵妃总会打趣一声“不妨事,都是本宫惯出来的脾性”。

    然今日,贵妃娘娘过于平静了。

    他给守宫门的侍卫交待几句,瞧着钉铜金铆的朱漆大门缓缓关上,一路快跑去向宣珩允复命。

    本就阴沉的天仿佛是瞬间暗下来,盏盏羊角宫灯亮起。

    “陛下,贵妃娘娘似乎不太好。”

    崔旺赶回大明河宫的小书房,恭恭敬敬垂首而立,他小心翼翼用眼尾余光飞快看一眼年轻的帝王,谨慎斟酌措辞。

    他做宣珩允的近身太监十几年,是这宫里为数不多知晓他真实脾性的人。

    有时候,他是惧怕到骨头里的。

    禁卫统领张辞水端立在书案下,没有作声,他身上寒气摂人,想是在崔旺回来前一刻刚从外边回来。

    宣珩允撩了下眼皮,淡漠道:“不好就叫太医,朕可不会诊脉断疾。”

    楚明玥骄惯,每每身上有一点不好,总是要差身边婢女来请他过去。

    他不是太医,生病宣太医。

    这句话宣珩允说过无数次,楚明玥总是娇笑着眨一眨眼睛,“汤药太苦,要宣九喂才咽得下。”

    这在宣珩允眼睛里,无疑是矫情的。

    崔旺讪讪闭口,无声退到小书房门外候着,侍奉宣珩允十几年,他却看不透,他对昭阳郡主究竟有没有情分。

    若是有,那为何在昭阳郡主看不见、听不到的地方,他总是这样寡淡、清薄。若没有,为何二人相处时,又能收尽冷戾,温润相言。

    重华宫里。

    见楚明玥回来,迎出来的丹秋刚要开口,就瞧见后边的半夏疯狂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