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有心的……”话一出口,就说不下去了。

    都灌醋了还不是有心的?这压根没法自圆其说啊。

    “Youngpeoplearefullofvitality,”夏尔说:“weknow.”

    单子瞅云知满脸写着“没听懂”,笑说:“他就是学不好中国话,莫理他。等大家伙好好教你一阵英语,准怼他个哑口无言!”

    他这回没飙广东腔,云知反而听不懂了,“啊?谁教我英语?”

    “我们和你哥约好要给你补所有的功课,直到你考入沪澄。”单子奇道:“咦,沈教授没有和你讲吗?”

    *****

    出病房时,沈一拂还伫在飘窗前。

    一袭长衫随风飘拂,他的手背在身后,本是个老学究的古板色调,偏偏给他穿出了几分风流雅致。

    记忆里,沈一拂极少这样穿,即使是念学堂那会儿,他也就是着对襟窄袖的马褂,长不过膝,总被大家笑是休闲衣服,难登大雅之堂。

    她倒是问过,他说他不喜欢那样空荡荡的衣裳,衬得瘦弱。

    谁能想到十数年后,在各色男女都兴洋服的大上海,他倒怀旧的披上了长褂。

    大抵是夜深了,走廊的灯只留了一两盏,窗外的灯亮得更甚,打进来,将他的背影铺得长长的,正好落在她的脚边。

    云知迈步的时候下意识绕开,不愿踩上去,但越往前,影子越宽,窄窄的廊道无处可避,她停了下来,莫名有些懊恼,拿脚尖踢了一下地上的人影。

    沈一拂忽然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被抓个现行的云知忙把腿收回去,轻咳了一声,“呃……沈教授还没有走啊。”

    “嗯。”

    她也不知自己局促什么,“我听他们说,我,国文和数学,就是,那个卷子……”

    他看着她,“你的文章,修辞和见解都有独特之处。”

    作文的题目是“如何看待鬼神之说”,大部分的学生知道这新式学校最为痛恨封建糟粕,都力证唯物主义论,也只有云知通过几个论点分别辩证讨论——因没有证据证明存在,所以不存在,同理也可能存在,只是人类观测手段过于落后而已。

    她以孔子曰“敬鬼神,而远之”,又曰“子不语,怪力乱神”为引,但最后以“不论有或是没有,都无法主宰人”为落脚点,那么短的时间内,算难得了。

    林五小姐嘴上矜娇,听到夸赞时会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又飞快摁了下去。

    “只是……”他道:“若今天阅卷的不是我,这分数就不高了。”

    “为什么?莫非沈教授信鬼神?”